方棋盛了三碗饭,坐在饭桌上,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一个人。
随后眼眶酸得厉害,方棋深吸一口气,这才真的慌了。
这个庭院就这么大,哪里都找不见他,小孩还能去哪里?
方棋发抖的右手攥住了发抖的左手,还能在哪里?
不在庭院里,就是在庭院外。而庭院之外是什么地方,是地狱啊!
想到这个可能xing,方棋屁股上扎了刺一样,腾地跳了起来,小鸭嘴儿嘴上带着米粒看他,方棋几乎是用短跑冲刺的速度往门口跑去。
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怎么能让小孩一个人去面对?他才十岁啊!鸿元是他见过最懂事听话乖巧的小孩了,没有之一,虽然有时候黏人的厉害,可依然是他的心头宝。
方棋扶着木门的门闩,长长的呼吸,他几乎能想象的出来,门里门外,一线之隔,小孩在遭受怎样锥心的痛苦,他会不会哭?为什么别人只要循着旧人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按部就班的修炼,就能进阶晋级,偏偏鸿元这条路就是黑通通的,每一步都踩在荆棘刀尖上,充满了屈rǔ和鲜血?
方棋用力的拉开了木门,像是打开了一个小世界。
绵延到视野尽头之外的黑压压的天空,冷冷的俯视着这片空茫的大地,远处的山峰高得似乎能刺破天空,耳边传来尖锐的风的呼啸和呜咽声,院内的宁静和安详,院外令人屏息的犹如黑夜的乌云密布的暗空,形成了极为qiáng烈而鲜明的对比。
没有惊天动地的嘶吼声,没有庞大而令人惊惧的魔shòu。
huáng沙土地上,背靠着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似是听到了开门声,男人唇畔勾起一抹笑容,他来了。
男人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容冷峻,遥遥的看着他。庭院里是个艳阳天,灼目灿烂的曙光透过门dòng照耀进来,铺出一条光明而温暖的大道,直直的抵达他的脚底。
方棋双腿发软,撑着门框的手有点发抖,这人身上带着极为浓烈的侵略感和压倒xing的气势,仿佛无处不在,隔着数米距离,就压得人大气不敢出。无形之间,竟然觉得这个人比前几日看到的长相粗陋的流炎shòu更为可怕。
方棋吞了吞口水,心想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魔shòu呢?鸿元呢?这个人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好凶,不好惹。
方棋哐当一声又合上了门,背靠着门板喘息,大脑一片混乱,事qíng越来越复杂了,有点超出他的负荷。
才喘了几口气,后面一股力量推开,bī得他不得不往前走了几步,再一回头,庭院的木门被人推开了,男人举步进来,低头看他。
两人相差不过一米的距离,这人太高了,方棋不得不微微的扬起下巴看他。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神非常复杂,似是含着浓浓的柔qíng蜜意,却又不仅仅只有这些,还有一点其他的东西,黑暗和yīn沉,不顾一切的毁灭诅咒,像是要拉着他下地狱一般,两人不死不休。
方棋不由自主的又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
男人比他高也比他宽,几乎遮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方棋侧了侧身体,歪头透过门dòng往庭院外面看了看,对,他刚才没有看错,没有魔shòu,没有小猴子,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个奇奇怪怪的人。
他为什么看着他?
方棋被盯得有点紧张,这么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千万要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一言不合就打架,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的……
男人不说话,方棋憋了一会,gān巴巴的打招呼道:“你、你好……”
男人低低的笑了出来,看他这样小,仰头看他,眼睛水盈盈的,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仿佛他稍微提高了声音说话,都会吓到了他。
男人放轻了声音,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方棋心里想gān你啥事,一边又没出息的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在找人……”他说:“他叫鸿元,是一个小孩,他不见了……我出来找找。”
“哦,”男人反手合上了门,欺近一步,道:“你在找我。”
方棋:“……”
方棋哑了半天,心说这人看起来不苟言笑有点严肃,怎么比他还自来熟,xing格和外表反差有点忒大了啊,谁找你啊……你是谁啊?!
“不是你,是我们家丑猴儿,大概这么高,”方棋比了比自己的腰胯,道:“我继续去找了……拜拜。”
说完他绕过男人往前走,经过这么一个小cha曲,他反而不觉得面对魔shòu有多可怕了,将要错身而过的时候,手臂忽地被人抓住,方棋登时紧张起来,打架打架打架?他刚才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