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在徐渊的记忆力,丞相大人为人素来耿直,就事论事,简直是刚正不阿的太不像话了,惹毛了,连皇上都要避其锋芒。因此也得罪了许多达官贵人,在朝堂上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了。
这般想着,郑凌又开始佩服起这位还未正式谋面的父亲大人了。比起功高盖主,拉帮结派也一样招人猜忌。
思来想去,郑凌得出一个结论——位高权重者还是做孤臣好。
见郑凌一直躺在床上,眼珠子直转溜着,额头上还覆着一块帕子,金凤凰在旁不免说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就你这毛头小子都能想到的事,人家作为当朝丞相会想不到?你就别瞎操心了。”
郑凌承认道:“我的确瞎操心了。”说完,他便拿下帕子准备起身,却看见有一小姑娘斜坐在脚踏上,头低着趴在床边,看样子是睡着了。
郑凌惊了一下,但好在没发出什么大的动静,拍了拍胸口,准备偷偷看眼周遭,便听见卧房的木门被轻轻推开,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郑凌忙又重新卧倒,盖好被子,然后快速地把帕子放在额头,再闭目装睡,耳朵却是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有人绕过屏风走到跟前,先是俯身取走帕子,接着又伸手覆在他的额头细细感查,片晌后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对走到身旁的其他人低声说道:“终于退了。”
众人喜不自禁,发出的声音有些大。
“嘘”有人劝阻道:“小声点,莫要扰了少爷。”
屋内又重归安静,直到这时才有人发现床边那熟睡的小姑娘,忙唤醒:“紫苏紫苏,醒醒,快醒醒。”
小姑娘揉着眼睛醒来,迷糊了一会儿,然后拍着脑门惊道:“哎呀我居然睡着了,现在该换帕子了。”刚起身又坐了回去:“腿麻了”
“嘘,快小声些。”
“就数你毛毛躁躁。”有人走过去搀扶起她,边悄声告诉说:“少爷的烧退了。”
闻听此言,小姑娘的声音又拔高了点:“真的?我去看看。”说着便朝床前走去。
“这还能作假?”先前查看的人抬手拍了下小姑娘正伸出的手,催促道:“快去禀告夫人。”
小姑娘忙缩回手,憨憨一笑:“嘿嘿,我这就去。”话音未落,便快步跑了出去。
之后有人拿着帕子轻轻擦拭他的额头。
只片晌的工夫,屋内又走进数人,众人作揖轻唤:“夫人。”
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渊儿的烧果真退了?”
一人答话:“回禀夫人,是的。”
“菩萨保佑!”来人声音变得和婉,一连轻轻念了数声这才停下,接着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伸手探额,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对一旁的人说道:“快去请大夫来。”
“是”有人应了声,急急走了出去。
这时有人端来凳子,放置在床侧,丞相夫人落座后,松松地握住儿子的手,静静地看着,许久,低声说道:“我儿要快点醒来,为娘——”话未说完便拿起帕子,轻轻拭泪。
听到这里,郑凌再也不想装睡了,微微动了动手,又缓缓睁开眼,看着床边的妇人,低不可闻地唤了一声:“娘”
丞相夫人听得清楚,忙应道:“哎”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笑说:“我儿醒了。”
见此,郑凌欠身起来,丞相夫人忙拿起大警枕垫着,说:“我儿切莫乱动,这才刚醒,再多歇息会儿。”
郑凌伸出手,动作温柔地擦拭着妇人脸上的泪水,愧疚道:“孩儿让娘担惊了。”
丞相夫人摇摇头,紧紧握住儿子的手,逗趣道:“我儿什么时候这么客套了?”
“娘”郑凌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哎!”
这边的温情还在继续,门口处就走来两人。
有人回禀:“夫人,李大夫来了。”
丞相夫人闻言,忙松开手,擦干脸上的泪水后,起身退至一旁,道:“有劳李大夫了。”
蓄着长长胡子的老人行了行礼,说:“夫人言重了。”说罢,便取过丫鬟手上的匣子,从内取出小迎枕垫在郑凌的手背下,静静诊脉。
待细细查看一番之后,这才起身说道:“公子已无大碍,再调养数日便可恢复如常。”
丞相夫人微微欠身:“多谢李大夫。”
“哪里。”李大夫侧过身回避此礼,然后开了副药方,递给一旁的大丫鬟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