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广阳若有若无的扫了他一眼。
桓大将军眼珠一转,慨然道:“就算有人当场教她,也要她聪慧过人,才学得会,阿璃你说对不对?”口中虽是问着桓昭,眼神却斜着桓广阳。
桓昭嗔怪,“阿父,不可能的,那幅图很难很难,我看了跟看天书似的呢。八娘子比我大不了多少,就算她冰雪聪明,千伶百俐,也不可能短短的功夫内便学会了啊。”
寿康公主嫌弃的哼了一声,“世上又不只桓家有三十六阵八卦图,别人便不能看过了?妄自尊大,日中无人,真是可笑。”她这话虽然不是对着桓大将军说的,可明明就是在讽刺挖苦他,又有谁听不出来呢?
桓大将军眉目间闪过欢喜之意,趁机往寿康公主挪了挪,殷勤问道:“公主是在说谁?谁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了?说出来,我去教训他!”寿康公主横了他一眼,傲慢的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侧影,桓大将军盯着她鬓上的那抹chūn水般的浅绿,“也就是这么好看的绿香球,才配cha在公主的秀发之上。公主,你说咱们十三郎怎恁地有福气,这绿香球在别的地方都种不活,单单他书房中那一株,开的这么好?”寿康公主虽然还不爱理他,不过嘴角微翘,隐隐有了笑意。
桓大将军提起十三郎,她总是爱听的。
桓广阳问桓昭,“阿璃,今天玩的高兴么?”桓昭笑盈盈,“很高兴的啊。阿兄,我今天认识了许多位出色的女郎,增加了许多见识,听到清远悠长的琴声,见到出众的画作和书法,还有很奇妙的调香和茗汗。阿兄你知道么?庆元郡主字写得娟媚秀丽,任家八娘子的书法却豪迈洒脱,好是好,但是不像小娘子,倒像哪家小郎的手笔……”兄妹二人很专心的说起雅集见闻,对寿康公主和桓大将军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到了一家人共用夕食的时候,桓大将军已经把寿康公主哄得面上有笑容了。
桓昭便很开心,笑靥如花,桓广阳还和平时一样,神色淡然。
桓大将军笑道:“公主殿下展颜一笑,满室生chūn,我这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寿康公主抱怨,“就会哄我。你若真想要我笑口常开,便把十一郎调回京城,让我天天见到他。十一郎有多少位堂兄,哪个不能任徐州刺史,一定要他方可?”桓大将军打了个哈哈,“公主,这个改天再说,改天再说。”
桓大将军的弟弟桓恢任荆州刺史,长子桓暶任徐州刺史,因为桓暶常年不在京城,寿康公主一直很不满意。每回见了面,总要就此事和桓大将军理论一番。
“阿母,换我去徐州也是可以的。”桓广阳徐徐道。
反正总要有桓家子弟接管徐州的兵权、都督诸州军事,桓暶可以,换了他这做弟弟的当然也行。
寿康公主抚额,“那还是算了吧。”
大儿子回来了,小儿子又要远走高飞,图什么?
桓广阳这么一打岔,寿康公主总算不再提要召回桓暶的事了,桓大将军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夕食过后,桓大将军想留下来,寿康公主却冷淡的道:“本公主宣召你,你才可以留下;若没有宣召擅自前来,可食膳,不可留宿。”桓大将军被她噎的没话说。要留下吧,寿康公主不许;走吧,一则舍不得,二则怪没面子的,左右为难。
“阿父,我送您回去。”桓广阳很孝顺的说道。
桓大将军扶额。
桓昭却舍不得她阿父走,眼珠灵活的转了转,计上心来,甜蜜的笑着说道:“阿母,我想让阿父教我书法,您看可以么?今天庆元郡主和八娘子的书法看的我又羡慕又嫉妒,我也想写一笔好字。阿父的行糙自成一派,遒劲挺拔,我要学。”桓大将军闻言大喜,心道:“还是阿璃这孩子最为贴心,比十三郎这臭小子qiáng多了!”示威般的伸手拍拍桓广阳,“十三郎,你不用送阿父回去了,阿父要教你阿妹书法。”桓广阳摸摸鼻子,“甚好。”
寿康公主自然不忍拒绝她的宝贝女儿,桓大将军便这么留下来了。
“阿璃,你今天多练一会儿,到亥初再停下,好么?”桓大将军悄声和桓昭商量。桓昭会意的点头,“好啊,难得有机会跟阿父学习,我一直练到亥初。”桓大将军很满意,乐呵呵教起女儿。他书法确有独到之处,先提笔写了幅字给桓昭看,桓昭看的津津有味。
桓广阳陪寿康公主闲话几句,便要走了,“我和十四弟有几件事要商量。”寿康公主不大乐意,“十四郎身子已好了吧?该搬回桓家了。”桓广阳微笑,“他身子早已好了,不过面子上过不去,恐怕还要再躲几天。”寿康公主想到桓十四郎被任江城下了泄药的事,不觉一笑,“十四郎也是自找的。任八娘不是个好惹的,他偏偏没头没脑便撞过去了,撞的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