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宦者声音尖利,吓了人一跳,大家都振作起了jīng神。
宁川王是个胖子,儿孙之中胖人也多,有一个胖呼呼的、十二三岁的孙子大概是早上没睡醒,正躲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宦者的这一声传入耳中,他却以和他身材极不协调的速度蹦了起来,伸出袖子抹抹口水,脸色茫然。
众人都起身下拜,迎接皇帝。
老皇帝一脸笑,命众人平身,“免礼,免礼。”
他伸手握住陵江王,“阿弟,你今天合家团圆了,朕也替你高兴。你家老大和老三远在蜀地,来不了,这人在京城的可是全聚齐了。阿弟,你开心么?”
“开心,开心极了。”陵江王嘴角勉qiáng牵一牵,皮笑ròu不笑。
老皇帝见他笑的很勉qiáng,笑里又隐隐有着恨意,心qíng不知怎地便愉快了,笑着命令大家各自入座,“今天是皇室的大喜日子,坐吧,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萧冲、范瑗带着一儿一女拜见过老皇帝,别的人倒也罢了,只是老皇帝想起和北朝和谈时的种种麻烦都是和江城有关的,心中不喜,未免愀然不乐。阿倩却是因为太jīng致漂亮也太聪明可爱了,和老皇帝那两个无jīng打采的亲孙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也令得老皇帝拉长了脸。皇位最终是他得到了,可是若和陵江王比儿孙,原来他就不如陵江王,现在萧冲一家人被认回来之后,差距更大了,拍马也追不上啊。
老皇帝是不大快乐的,可是眼光放到萧庆正脸上之后,他又隐隐有了笑意。孙子多又怎么了?那也经不起自相残杀啊。萧庆正这样的残忍狡诈之人但凡有上一个,陵江王府就一定太平不了,平地起风波,也就是可以预见的事了。
老皇帝特赐萧庆正御酒一杯,勉励他洗心革面,“必若清波之涤轻尘”,萧庆正接过老皇帝所赐的美酒一饮而尽,“臣遵旨。”老皇帝大悦。
萧庆正跪在老皇帝面前,低垂着头,斜视江城,目光如旷野上的孤láng一般绿幽幽的,让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江城静静看着他,静静伸出手掌,无声做了一个砍杀的手势。
萧庆正眼光更绿,嘴角浮上凶残冷酷的笑意。
太子环顾四周,有些奇怪,“大姐夫怎地还不见人?”会稽王被他提醒了,也露出诧异的神色,“对啊,今天这家宴可是欢迎伏波郡王一家人认祖归宗的,大姐夫怎么会直到现在还不见人?”
太子眼中闪过恼怒之色,板起了脸。
他方才那句问话纯粹是发现桓大将军没来,觉得奇怪,便问上一声而已。会稽王紧跟着问出那一句,表qíng丰富,语气暧昧,好像是在奇怪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桓大将军竟然缺席,是不是对陵江王、对萧冲有所不满……太子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如何能不生气呢?
“这个心机深沉的会稽王!”太子心中恶狠狠的将会稽王骂了不知多少回。
“对啊,阿惕怎地没来?还有十三郎。”老皇帝也被提醒了,这才发觉桓大将军和桓广阳父子二人均未在场。
“十三郎办正事去了。”王皇后淡声道。
“什么正事?”老皇帝奇怪。
寿康公主微笑,“阿父,十三郎最尊敬您老人家,但凡您jiāo待的事,他总会办得格外认真。今天是叔父合家团圆的大喜日子,十三郎知道您和叔父高兴,特地想了个别开生面的主意,要为您和叔父助兴呢。”
“什么主意啊?”老皇帝乐呵呵。
想到十三郎为了他这位外祖父别出心裁、独具匠心,想出了新鲜点子来嬉戏游玩,老皇帝还是很欢喜的,心中暗暗想道:“要说起来十三郎真是个好孩子,本事又大,运气又好,当年那样的……那样的事他也挺过来了,如今长成了隽美无匹的青年郎君。唉,可惜他只是外孙子,不是孙子啊。若是能有这样的孙子,我还用得着嫉妒阿弟?该换阿弟嫉妒我了。”叹息不已。
“到底什么主意啊?”不光老皇帝,安平王、东海王等人也是非常好奇。
“陛下,诸位叔父、姑母,大家一看便知。”桓大将军哈哈大笑,从殿门口走了进来。
他向后面伸出了胳膊,好像在欢迎什么似的,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听古雅的音乐声响起,乐曲声中有一名白衣郎君手持利剑凌空飞来,飘然落仙,在他身后又有一队白衣少年和一队红衣少女联翩飞来,这些人全是同样的姿势,看起来真是美妙之极。
“舞剑,阿兄要舞剑!”桓昭激动的拍起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