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提议时,只是口头上温和的夸奖了两句,并没打算采用。
但是世事变幻无常,这年夏天会稽郡发生了很严重的水灾,会稽王以会稽是他的封号为由要求前去赈灾,老皇帝准了。会稽王一系上下同心,将这次赈灾办理得天衣无逢,非常圆满,据说会稽王活人无数,会稽郡有许多百姓为他立了生祠,朝夕跪拜上香,感激他的恩德。不仅仅这样,会稽王在赈灾地还得到了一只全身毛色纯白的白鹿,回京后将白鹿献给了老皇帝。因白鹿属于难得的祥瑞,象征国泰民安、江山永固,老皇帝喜出望外,将会稽王夸成了一朵花。会稽王一系趁着这个机会大造声势,会稽王的功劳被一再放大、夸张,最后竟然有朝臣站出来建议老皇帝废掉太子,改立会稽王为储君,以顺应天命。
如果老皇帝是个英明的君主,这时把那鲁莽的朝臣呵斥一通、狠狠的责罚,表明“国之储副岂可轻言废立”的立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谁知老皇帝竟然没有,只是轻描淡写将那人骂了几句,并没处罚。
老皇帝的这种态度对于会稽王一系简直是种纵容,会稽王大喜,以后的动作更是变本加厉了。他知道老皇帝年事已高,迷信,便弄了不少鬼,什么鱼肚子里有纸条,huáng河中惊现石碑,总之就是告诉老皇帝他才是真命天子,让老皇帝废掉太子,传位于他。
这种qíng况下,太子哪里还坐得住,必须要反击了。
太子从前一直以守为主,现在一旦要反击,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会稽王攻势凌厉,他有些心慌,和僚属、门客人等人商议之后,也是以天降详瑞这样的方式来挽回老皇帝的心,可是这种把戏最先使出来还像是真的,若是多了,就是以老皇帝那样的头脑也是不肯相信的,“老天很闲么,哪会接二连三降下这么多的详瑞?”明显是信不过太子。
太子开始惶惶不安了。
朝政时局变幻诡谲,京城之中风起云涌,眼看着就要变天了。
青云巷一处花圃前,江城笑吟吟吩咐着花匠,“这里的花种出来是要吃的,不是用来看的,种法和寻常的花不同,你要多留意一下。”花匠恭恭敬敬的答应,“是,郡主,小的心里有数,一定尽心尽力培育适宜食用的鲜花,不敢懈怠。”
桓广阳沿着小径飘然而来。
江城最近和他常常见面,较前些时日熟稔许多,见他过来,便不再和花匠多说,笑盈盈迎过去,“表兄,你来了。”
“表妹。”桓广阳柔声道。
他更喜欢叫她阿令,不过那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如果有其余的人在场,他便会很守礼的叫她表妹了,不会逾矩。
江城嫣然一笑,信步和他一起走到一丛木芙蓉畔,“表兄,你近来很忙么?昨天没有来,前天也没有来。”
桓广阳心咚咚跳,“表妹,我以后天天来,好么?”
江城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有点后悔,本来就是随意聊聊天的,只是提出他两天没有来的事实罢了,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像抱怨,抱怨他来的少了……
“你在忙什么啊?”江城不回答他的话,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么,说来话长。”桓广阳凝视着她娇嫩的面颊,柔声说道。
第144章
“这样啊。”江城往四周看了看,“既然说来话长,那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那里。”桓广阳指指不远处掩映在花树下的长木椅。
这是江城的主意,花园里隔不太远便有洁净雅致的木椅、石椅,通常掩在树荫下或花架下,便于游园之人走累了可以随时坐下舒舒服服的休息。
“好啊,咱们过去。”江城欣然同意。
两人到了木椅前坐下,江城笑吟吟,“这里坐的舒服,多长的话都可以说了。十三郎,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大事啊?”
这里一片荫凉,幽静而舒适,花树掩映下江城的面庞如剥了壳的荔枝一般白白嫩嫩,晶莹剔透,滑腻香甜,桓广阳眼前是这样甜美妍丽的容颜,心qíng哪里还能平静呢?他虽是尽力克制,眼眸中还是有了迷离之意,语气也缠绵缱绻起来,“我在想一个人,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远在天边,那不就是近在眼前么?江城脸颊发烫。
“胡说什么,我问你在忙什么大事。”她轻嗔薄怒。
“想她便是我的大事了。”桓广阳笑的浅淡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