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登时全身紧绷,他微微笑着,用略带宠溺的声音道:“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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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素来是相信徐承朗的话的,况且徐承朗也的确没有骗过她,可她也没有忘了,徐承朗是个孝顺的儿子。庄氏中意沈沉鱼,自然想法子让徐承朗同沈沉鱼来往,而那徐绣心,更是巴不得自己的大哥娶沈沉鱼这个大嫂,这样对她也有好处。
沈沉鱼同长宁侯府的关系越发的亲近,那徐绣心更是隔三差五的请沈沉鱼过来。自小出入宫廷的女子,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了最后,连甄宝璐的外祖母徐老太太,也对沈沉鱼甚是喜欢。
甄宝璐幼时,贵为齐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徐老太太存过让她嫁给自己长孙的念头,可之后甄宝璐双亲相继去世,徐老太太这念头便淡了,可这些日子,她瞧着原是脾气骄纵的外孙女,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和长孙站在一起,也是容貌登对,又知长孙对外孙女痴心一片,老人家的心也是动摇过的。
可如今这么一个出生显贵,知书达理的沈沉鱼出现在老太太面前,毫无疑问,一颗心便偏向了这位对长宁侯府有利的县主。
那日甄宝璐瞧见老太太对沈沉鱼的态度,面上不显,实际却是心寒的。不过是外祖母罢了,终究是隔着一层,况且她这段日子一直住在长宁侯府,便是再乖巧,也无法掩盖她没爹娘的事实。
一回两回还好,到了后来,沈沉鱼的母亲晋阳长公主,见着女儿年纪不小了,便提了此事。那庄氏和徐老太太,自然是一口便答应了。
可徐承朗哪里肯?
可惜再倔qiáng的男子,终究抵不过母亲和祖母的施压,到了最后,只能点了头。
徐承朗的这一点头,可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甄宝璐知道之后,出奇似的,不像以前那般发脾气,而是态度平静的让祝嬷嬷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她要走,庄氏自然不会拦她,她也是巴不得她走的。徐老太太呢,对这外孙女存着几分亏欠,见她无依无靠,出言挽留过。可甄宝璐却是规规矩矩的,说是不想在打扰了。
徐老太太这才没有再留。
其实徐老太太心里明白,她这样,便是回了齐国公府,那甄老太太也不定待见她。况且如今甄老太太的身子不大好,怕是没几日活头了,目下当家的是甄宝璐的二婶婶程氏。当初徐氏在世的时候,和程氏的关系不错,程氏待甄宝璐这个侄女也是极亲近的,可甄如松和徐氏一走,这程氏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bào力军姬。
这么一来,甄宝璐日后的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
徐承朗心下愧疚,可若是他不答应这门亲事,长公主宠女如命,他们长宁侯府,是得罪不起的。而且她也会有危险。徐承朗对她说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是阿璐,我没办法……你别走,好不好?”
甄宝璐自是不愿,望着他道:“这里是长宁侯府,我只是回家罢了。”她顿了顿,又道,“……徐承朗,好好当你的新郎倌儿,以后咱们只是普通的表兄妹关系,能不见面便不见面。”
“阿璐!”
“徐承朗,我不想再看到你。”
甄宝璐觉得自己的确是窝囊,可这么一个从小就对她好,她认定了要嫁的人,就这么说要娶别人了,她哪里受得了?
她连夜回了齐国公府,而她昔日住的呦呦轩,哪里还是当初那般jīng心布置的样子?屋内一些个她爹爹替她搜罗来的新奇玩意儿,摔坏的摔坏,丢的丢。
当初她去长宁侯府,这些东西自然不好带着,却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般。
她一问之下,才晓得是甄宝玥做的。
甄宝玥是三房所出,平日里和甄宝璋的关系很好。她恼得去找了甄宝玥,二人向来脾气冲,一言不发便打了起来。
事后二人都受了伤,可老太太却是搂着甄宝玥心疼,将责任一并算到了她的头上。
这是甄宝璐头一回感到孤立无援,当初爹娘去世的时候,再难受,身边还有一个徐承朗陪着她,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和老太太撕破了脸,被禁足在呦呦轩。
而次日,住在安国公府的甄宝琼,带着弟弟荣哥儿来寻她了。
甄宝璐不喜欢这个姐姐,可那会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甄宝琼一番嘘寒问暖的心疼,她便丢脸的哭了出来。最后,甄宝琼更是拉着她的手道:“阿璐,你若是愿意,便随我一道去安国公府吧,我同外祖母说过了,她素来喜欢女孩儿。你若是过去,我也可以好好照顾你。”
荣哥儿生得白白嫩嫩,一副在安国公府待得极好的模样,点头道:“是呀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