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叹了口气,说道:“若非别无他法,你当我想换上男子的着装?谁让我与爹长的有几分相似,娘只有看了我才安心。”说着说着,颜真又忧愁的叹了几口气,十万分的不情愿:“若不顺遂了娘,保准她又哭又闹,嘴里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不是在外面有私情」诸如此类奇怪的话。被她吵得头疼也就罢了,怕就怕她动情伤心又伤了自个身体,前几次爹公务缠身无暇回家,忘了同家里的娘亲报备,她夜晚清醒之际,端的是个痛不欲生,一边抹泪一边单衣赤脚在雪地中等爹回来,旁人劝都劝不住,直等到了后半夜发烧病重,伤及肺腑,差点就一命呜呼。”
颜真大步走进府中,喊着兰心要她替自己更衣,回头对颜淮道:“不过你放心,娘虽然爱哭了点,但对你我是极好的,尤其疼爱你。”
阿羽不确定的道:“我倒听说夫人在少爷小的时候,以为他是天神下凡,还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拉着少爷的手爬上屋顶,少爷坐在夫人的肩头,正好的向下看,没想到夫人将他奋力向上一扔,少爷您从屋顶落了下来,幸好被底下的老爷一把接住,您在老爷怀里哇哇大哭,从此患上了恐高症。”
颜淮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阿羽道:“事后老爷也问了夫人,夫人说她在怀胎时做了个梦,梦见一个长着翅膀的孩童在天上飞。她向前一直追呀追呀,忽然之间,那孩童落到了地上,转过身向她迎面跑来,一头钻进了她怀里。再加上当初夫人生您时九死一生,幸得神灯庇佑,夫人素来吃斋念佛,是个极信前世今生的人,她原以为少爷会自个长出翅膀飞到天上去,没承想您只是个普通人。”
颜淮:“……”
不然咧?魔法少女吗?
说到底,颜夫人是个很娇贵的人。
颜夫人本姓白,闺名狸,取字福康,意为幸福安康。能够健康幸福、无病无灾的过完这一生,是白家父母对她最高的期望。
她自小身娇体弱,嫁给颜老爷,生下两个孩子后更像是折损了半生的寿命,后来不知怎么又染上了嗜睡的毛病,白天睡的香甜,一到夜晚便开始做妖,唯有颜老爷在身边陪伴才消停点,不然就哭,就闹,就耍无赖,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找到自家夫君。就颜府中的仆人所知,外人口中颜夫人的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通通都是不存在的,只有颜家夫妇令人艳羡的恩爱都是真的。
还未到日落西山之时,颜夫人仍在酣睡。还没进这「入梦阁」,隔很远都能闻到浓郁醇厚的药香,医药熏香让整个院落变得云蒸雾绕,贴身侍女名唤锦芳,是颜夫人的陪嫁丫鬟,她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她,每时每刻都乐呵呵的,脸颊上有浅浅梨涡,怎么看都不像快四十岁的人。
阿羽带着颜淮一路走进了入梦阁,问道:“锦芳姑姑,夫人醒了没有?”
锦芳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天色已晚,夫人差不多要醒来了。”有个小丫鬟急匆匆的从主卧跑来,告知白狸已经醒来的时候,锦芳神色开始变得紧张,忙拉起颜淮的手小跑进屋里。
屋内披头散发,只着中衣的颜夫人泪眼闪烁,她正抓紧了窗帘想要下床站起来。床畔的小丫鬟慌张的替她披上大氅,却又被脱了下来,一穿一脱之间二人僵持了许久,见有人进来解救,小丫鬟庆幸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说道:“锦芳姑姑,你快来劝劝夫人,我说老爷晚点才能到,夫人执意要去找他。”
锦芳上前道:“夫人你听我说……”
白狸捂住双耳,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她放下手,带着哭腔道:“我夫君呢?颜卿何在?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呜呜呜我不活了——”
☆、画中仙7
颜淮被阿羽拖到了角落处,以免被战火波及。阿羽忧心忡忡的道:“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上帝保佑阿门,小姐快点到来吧。”
颜淮有模有样的学他祈祷的姿势,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问道:“姐姐和爹长得很相像?”
阿羽道:“也不全相像。老爷更有尔雅之风,小姐扮起男装来则为风流倜傥,大许是小姐很像老爷年轻的时候,夫人才能将她认成了老爷。小姐虽然在外办公时偶尔会穿的利落了些,但若不是碰上了今天这档子事儿,是断断不可能着男装的。”
颜淮道:“堂堂女儿家,不愿被人当成男子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