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之冷淡道:“是与不是,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倒是觉得未必,我昨日看报,还说沪上新晋影后姚芊芊去奉城看望他呢。怎的这转眼就又到了北平。难不成他会飞么?”
岚之含笑道:“果真是个孩子,难不成昨日在奉城,今日就不能在北平么!便是出国又有什么费事的。”
悠之不乐意提有关陆浔的事qíng,拉住岚之的手道:“姐姐不要说他好么?这样的人浑身血腥,怕都要怕死了。走走,我们堵三哥去。”
“你三哥又做了什么,要你堵他。”威严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两姐妹抬头,就见父亲沈蕴一身长衫,嘴里叼着烟斗,看两人。
悠之猛地抬头,十几年未曾见面的父亲出现在面前,她毫不犹豫的“咚咚”跑上楼,一把抱住沈蕴,倒是让沈蕴后退几步才站稳,她带着哭腔:“父亲!”
☆、6|暗涌
沈蕴虽然是留过洋的新派人物,但突如其来被女儿扑进怀中,也是讶然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可是谁欺负你了?”听那语气,分明就是如若这般,我必然不饶。
悠之也不知怎地,突然就落下了泪来,大眼泪吧嗒吧嗒的。前世不管多少的委屈她都忍着,她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能一个人咬紧牙关故作坚qiáng,而今重新回来,重回少女时期,重新见到父亲,她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
沈蕴疑惑的看向了她的发窝儿,见她哭的如此凄惨,道:“可是你三哥?怪不得你要堵他,看我不罚他。”
悠之不好意思,连忙抬头道:“不关三哥的事儿,父亲冤枉他了。”大大的泪珠儿挂在脸上,羞涩又诚恳道:“我只是想念父亲了。”
沈蕴详细打量女儿,见她果然不是真的被欺负了的样子,无奈中带着几分笑意:“才几日不见,又娇气起来。”不过倒也不说不好,沈蕴对几个女儿一直都是按照西式的教养方式,也十分的娇惯。相比起来,对儿子就严厉许多。
这时岚之也已然上楼,立在一旁道:“这不前几日患了伤风,大抵是我们照看的不够,且委屈呢。如今看到父亲,可不就要哭一场。”
悠之跺脚道:“我哪里这般了,姐姐竟是冤枉人。”言罢左手挽着父亲,右手挽着姐姐,三人一同下楼。
她吩咐了茶,之后亲自为沈蕴奉了,道:“父亲不是后天才回来么?倒是提前了呢。”
公务上的事qíng,沈蕴一贯是不与家中女儿言道更多,只含笑睨她,“才几日的功夫,你倒是勤快了不少,还奉起茶来,说吧,可是有什么要求的?”
悠之连忙摇头,娇嗔道:“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呢,父亲这样说,我该伤心了。我就不能是个孝顺女儿吗?”
沈蕴笑了起来,说话的功夫,就听楼梯传来脚步声,从楼上下来的正是沈夫人与二姨娘,二姨娘跟在沈夫人身后,低眉顺眼,面色柔和。
悠之起身,带着笑意,“母亲快来坐。”顺势拉住沈夫人坐在沈蕴身侧,沈夫人挑了下眼皮,也不说什么旁的话,只道:“你父亲刚回来,正是疲惫,你就拉着他说三说四。当人人都与你一样清闲?”
悠之索xing坐到沈蕴身边,嘟嘴摇晃他的胳膊道:“父亲救命。母亲又絮叨人了。呜呜。”
沈蕴被小女儿逗得哈哈大笑,道:“哪有什么疲惫,你也莫要总是斥责她们,安之言之这样的男子倒是无妨。女儿家总是要多娇惯一些才不会被混小子拐跑。要敢说敢做,将来嫁入婆家才不会被人欺负。”
悠之与岚之都是连连点头,正是因为沈父如此教导女儿,因此他们家的几个女郎除了她,几乎算是个个都是新女xing,有本事。
沈夫人无奈道:“她们几个大抵要被你惯坏哩。”
沈蕴笑道:“我总归不会害自己女儿。再说我的女儿自然是要能够活出自我的。”
悠之原本也十分喜欢听父亲讲这些,只是那个时候她对陆浔爱的如痴如狂,父亲的许多话她听过便是不放在心上了。现在想想,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与其说陆浔如何,倒是不如说她自己那时也是为爱盲目。
好在,她还有改过的机会。
“几位小姐都是深明大义又懂事儿的,不管怎样都是极为出色的女郎。”二姨娘在一旁温和的笑,虽满脸倦色,仍是为几人添了茶。
“你跟着老爷舟车劳顿,想来也是乏了,也不用总是陪着我,早些回房休息休息,晚饭的时候我差了丫鬟唤你。”这次沈蕴出差,陪在身边的就是二姨娘,沈夫人并非刻薄姨娘之人,十分有大家主母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