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莺总觉得这个故事绝不会是什么兄妹qíng深的美好戏码。
果然,王临初说:“那时候,只隐约记得哥哥对我说去找回去的路,让我藏在树丛中等他,我就乖乖等着,结果等啊等啊,从白天等到天黑,很多事虽不记得了,但当时那种害怕倒还记得很清楚。”
顾轻锋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诧异,因为她很明白王临祈在世家中的名声,他不仅资质惊才绝艳,为人更是温柔正派,这名声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虽然之前王临初刺杀叶无莺时说是她哥哥的吩咐已经让她感到王临祈的形象在她心中破灭了一些,却想不到会到这种程度。
“再后来啊,天都亮了,我又怕又饿,他却一直没有回来。”
叶无莺看着她,“你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在赫凤山里活下去的。”
“那当然。”她笑得甜甜的,“后来有个猎户发现了我,她让我给她打下手,在这赫凤山中打猎为生,直到两年前被王家发现又捡了回去。”说着她又撸起袖子,“你们可别不信,瞧,我这手笔上的伤再养,怕都是养不大好了。”
那是一道相当狰狞的伤痕,怕是当初伤到的时候一块ròu都被完整扯了去,露出白森森的臂骨,只这养了几年,方才不那么可怕,可骤然看去,仍然很有视觉上的冲击力。
谢玉只是瞥了一眼,仍是微笑着说,“可我听说你与你那哥哥感qíng极好呢。”
“是很好啊,”王临初眨着眼睛的模样瞧着很有几分天真,“他当然要对我好,既然对不起我,便要愈加对我好,若是有半分让我不开心,我就杀了他。”
叶无莺:“……”
这对兄妹真的是,谁也别说谁!
“所以,到底要不要换嘛!”她看着叶无莺。
叶无莺将一支烤蛇ròu递给她,“你需得将那几个地方很详细地告诉我,且不得刻意坑我,否则若让我发现了,必然抢先杀了你那哥哥,让你遗憾一辈子。”
他是看出来了,现在这王临初将那王临祈的xing命完全当做囊中之物,若说当初因为生气想借叶无莺的手杀他,这会儿却是彻底想通谁杀都没有自己动手的好。
王临初的xing格古怪,却未必称得上心机深沉,毕竟她是真正的十岁,而不是像叶无莺和谢玉这样套了个孩子外壳的成年人。
这笔jiāo易王临初果然没动什么手脚,她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将qíng报jiāo给叶无莺。
本身以她的实力,哪怕对赫凤山无比熟悉,也是没法去打碧水灵蟒和雪月láng的主意,何不卖了这个人qíng呢。
有了王临初的qíng报,叶无莺三人如虎添翼,一路进入赫凤山深处,等到他们自己察觉的时候,已经远离了官学jiāo予的地图。
“她到底还是有坏心的。”谢玉皱着眉说。
顾轻锋苦笑,“也是我们自己不好,太贪心了一些。”
叶无莺拿着王临初画给他们的羊皮地图,“看,这一路往这里延伸,一个不注意就会走出安全范围,她应当是故意的。”
此处已经明显人迹罕至,连那些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怕也是很少到这里来。
他们正打算往回走,叶无莺耳朵一动,忽然听到一声相当微弱的呻吟。
“去看看?”没过多久,谢玉她们也听到了。
叶无莺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冷血到明知可以却见死不救,三人互相看了看,就朝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既然听到了声音,那出事的地方自然离此处不远,拨开遮挡的荆棘丛,叶无莺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孩童。
那孩童瞧着个头又瘦又小,手上死死抓着一只洁白莹润的弯角,一看便知是凶shòu鹄鹄雀的独角,这鹄鹄雀名字带着鸟字又带着雀字,实则是种完全不会飞的凶悍禽鸟,只是任何禽鸟一旦是凶shòu,那自然就不是寻常猛禽可比的。
这孩子瞧着顶多八、九岁,能拿到鹄鹄雀的独角而不死,本身就很值得夸耀了。
当看到那张沾满血污的脸时,叶无莺很庆幸自己没有见死不救。
是阿泽,竟然是阿泽。
若是不发生这些变数,阿泽就该在明年进入官学,恰好住进他所在的那个院子里。这时候,叶无莺想起阿泽拿的是王家的荐书进入的官学,他是平民,唯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进入官学学习,那么,生活在深山中的他到底是从哪里认识的王家人,甚至并没有为王家所用呢?
不知道为什么,叶无莺的面前浮现了王临初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