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爸爸叹了口气,说:“老大啊……我说,人、人既然已经死了,你还和他较什么劲呢?”
“以后你和你弟弟要成家,还要买房,我们老了,又养了两个儿子,实在是吃不消。”
“你就当体贴体贴爸妈,好不好?”
“……”
蜷在桌子底下的猫缓缓呼吸,眼神清亮地盯着外面三人的闹剧。
邢爸爸这话说的,除了当事人,没人能听出弦外之音。当邢应苔听到‘又养了两个儿子,实在是吃不消’时,只皱了皱眉,他抬起头,缓缓道:“爸,妈。我马上就毕业了,等我工作后,努力赚钱,不需要崇善帮忙,我也能让家里过的好……我不要他的东西。”
“为什么啊?!”邢妈妈不能理解,“你去当老师,累死你,赚的有你小叔一个月工资高吗?就当……就当是他给你的道歉,不是很好吗!”
话说完,邢妈妈就知道话说的不太漂亮,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没继续解释。
邢应苔嘴唇都白了,他背过身,喉结上下滚动,拼命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他道:“因为……我不需要他道歉。”
邢妈妈愤怒地看着他。
邢家父母或求或骂,可邢应苔一声不吭,只偶尔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定。
邢家父母无可奈何,愤然而去。
邢应苔背对着父母,所以父母没有看出他的异样。然而邢应苔正对着家里那只野猫,毫无防备,所以他的表qíng被那猫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什么样的表qíng?
痛苦又愤怒,愤怒又哀伤,怒己不争,怨而不甘。
那只猫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它静悄悄地向前走了几步,蹭到邢应苔身边,轻轻叫了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第五章
邢应苔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去给陈半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已经走了。
陈半肖心想,你给父母痛骂了一顿,心里肯定不大痛快,我何必回寝室看你摆臭脸?当即说:“今天我跟朋友出去玩,你早点休息吧,别给我打电话了。”
想到口中的那个‘朋友’,陈半肖心中一动,不由低下了头。
邢应苔应了。他心qíng糟糕,也没想吃饭,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等外面变得一片漆黑,邢应苔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这一起身,他才发现家里的猫正趴在自己的腿上,蜷着身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邢应苔微觉寂寞的心qíng顿时有所好转,他轻轻把猫放到地上,摸黑回到房间。
那猫嗷的一声,悄声跟了过去。
邢应苔没开灯,他脱了衣服,拆开被子,就躺到chuáng上。
良久无声。
蹲在地上的猫觉得邢应苔应该是睡着了,于是它弓身一越,轻巧地跳到chuáng上。
如同穿越危险火线,那猫蹑手蹑脚的,一步一步,先用前爪探探有没有碰到邢应苔的身体,再小心地踩实。
它费了很长时间,才挪到邢应苔的枕边,小猫呼吸很轻,扭过头看邢应苔的脸。它以为他肯定睡着了,刚要闭眼时,邢应苔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暖的手心摸了头。
“你怎么上来了?”是低沉又沙哑的声音,邢应苔摇摇头,似乎不太赞同这猫的做法,但他很快又自言自语地说,“算了,既然洗过澡,就在这里吧。”
他大概是想到小猫那用纸盒凑活的简陋猫窝。和邢应苔的chuáng比起来,当然是chuáng上比较好了。
那猫张开口,叫了一声,悄悄凑近像是要安慰他一样。但这猫尽管洗了几次药浴,身上的毛还是杂乱粗糙,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它踟蹰一阵,只卧在邢应苔枕边,把两只前爪塞到胸下。
邢应苔的父母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几次打电话让他再好好考虑清楚。
邢应苔态度坚决,即使被父母厉声呵斥、委屈哀求,也没有妥协。邢家父母没有办法,他们不能因为这种事和邢应苔翻脸,最后只好妥协。
“你……你……”邢妈妈气得快要晕过去,但想到当初崇善和邢应苔闹成那样,脱口而出的责骂化成一声叹息。
邢应苔工作忙学习也忙,照顾自己都够呛,更没时间照顾宠物了。他想周末上课时可以问问自己的学生,看看他们中有没有想养猫的。
晚上吃饭时他还和陈半肖提起送猫走的事,陈半肖有些惊讶,问:
“你不养?你不养还抱回家?”
“……所以我跟你说了,是它自己来的。那天我去……去崇善的家,看见它。”邢应苔指指蹲在自己腿上的猫,道,“第二天晚上它就抓咱们寝室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