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忽觉周身微冷,睁眼醒来,才发现身上的被子又不见了。
没错,是又不见了。
燕不离有个良好的睡觉习惯:抢被子。
池月住在燕府时便吃过暗亏,后来终于学会在chuáng上多备几条,对方抢走了他还有的盖。但昨夜搬住得匆忙,彼岸斋里只有一条,某人睡着睡着就把被子卷走了,害得池大宗主光溜溜的躺了半宿,最后活活冻醒......
那家伙蜷缩在竹榻里侧,用被子把自己严丝合fèng的裹成了棉虫。眉宇间染着倦色,双眼紧闭,纤密的睫毛紧贴在肌肤上,显得浓黑鲜明。
池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在这东西昨夜太累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夺被之罪了。
披衣着袜,趿履下地。一番动静虽然轻微,却还是将熟睡的人惊醒了。
燕不离揉着眼爬起身,打了个呵欠:“这么早就起了?”
废话,再不起来冻死了。池月洗过脸,用方巾擦着手,坐到了镜台前:“本宗有事,你睡你的。”
“什么事啊?”一只手率先抢过了木梳,燕不离殷勤的给某人梳着乌发,眨着眼问道,“不会是和门下商量怎么造反吧?带我去旁听成不?”
池月额角一抽,这货敢不敢卧底得低调点?!
“现在整个碧落谷都知道你燕少侠是正道的卧底,估计今天就会有不少人提议杀你,你确定要去旁听吗?”
“额......那我还是呆在这儿等宗主的好消息吧。”
“万一是坏消息呢?”池月嗤笑道,“你就如此笃定本宗不会杀你?”
燕不离用银带给他绑着脑后的长发,歪着嘴角道:“粑粑可还等着我全须全尾的回去呢,老子要是死了,他搞不好会哭到断气儿。”
“少咒我儿子!”池月从镜子里瞪他一眼,“你最好自己小心点儿,本宗不杀你,不代表别人不会下手......”
他本yù将这个送上门的便宜货养在huáng泉殿里,玩起来也方便点。只是转念想到鬼门如今形势复杂,离自己太近容易遭人算计,便索xing将之扔到了最偏僻的彼岸斋。这看在旁人眼里,就和打入冷宫无甚差别了。
但愿这家伙也能聪明点,低调些,别太早挂掉,不然自己还得费心思换玩具。
燕不离颔首应道:“我自然知道你家乱,以前住huáng泉殿里都提心吊胆的,三天不遭行刺都浑身不自在......”
池月:“......”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地牢里的那群东西跑出来怎么办?你师父到底想gān嘛?”他终究慢了一步,赶到之时那些僵尸已被运进了碧落谷,八层地牢瞬间爆满了。
池月皱了皱眉头。此事全由竹莫染和huáng半山cao办,他懒得过问,也没法过问。毕竟那是前任宗主,也是自小教养他的师父,借鬼门宗的牢房放点腌ròu怎么了?他还能不准吗?
竹门外响起了水烟的声音:“宗主,早膳送来了。”
“拿进来吧。”
“是。”
再次见到两个侍女,燕不离还感觉挺亲切的。哪知水烟和寒烟进门后,一见他在给池月梳头便同时拉下了脸,齐刷刷甩过来两对怨毒的眼刀。
燕不离手里一抖,登时拽掉了宗主大人的一缕秀发。
池月:“.......就这样吧,别梳了。”再让这蠢货挠会儿他得秃着脑袋出门了。
寒烟朝宗主大人的脑后一看,咧着烈焰红唇笑了:“燕公子梳头的技法还挺新cháo的。”
某人矜持的微笑道:“过奖,过奖。”
“瞧这蝴蝶结扎的,手多巧。”
池月:“?!!”
来碧落谷卧底的第一天,某人没能吃上早膳,还成了别人的早膳。
“水烟......”燕不离腰酸腿软的趴在榻上,凄凄惨惨的支着下颚道,“有没有吃的?”
一只gān巴巴的黑皮馒头滚落到眼前,瞅那面相比他岁数都大......吃了大概可以免费升天吧?
“寒烟,我要喝水。”
寒烟给他端了水,满满一盆,宗主大人刚洗过脸的那盆......
水烟疑惑的问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们俩叫什么?”
“额......宗主告诉我的。”燕不离擦了把汗道,“两位姑奶奶,我和你们到底什么怨什么仇啊?”就不能像原来那样友好的相处吗?不就是换了点零件吗?咱不能搞xing别歧视啊!
水烟冷飕飕瞥过来:“燕少侠是正阳宫人,伤过我们夫人,没错吧?”
寒烟眯起眼:“不只伤过,听说还上过?”
燕不离gān咳一声:“那个,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池月这绿帽子全江湖都知道,他这时候想否认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