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扶着他拾级而上:“师父,倘若我现在散功,有多大机会活下去?”
“你已经拖延得太久,剔骨放血本就风险极大,为师也只有三成把握。”竹莫染蹙眉道,“若是再耗下去,连一成都无。”
雨点儿渐渐大了,身上的衣袍变得湿重起来。两人走到石径旁的枫树下避雨,池月看了眼他身上的蓑衣,问道:“师父早料到会下大雨吗?”
竹莫染苦笑一声:“为师也不想未卜先知,只是骨伤太多,yīn雨之际关节便会肿痛,比谁知道得都早。”
“故而剔骨放血是一场豪赌,就算赌赢了,我也会失去保护他的能力。”池月望着雾霭缥缈的远山,眉目绝然:“所以在这之前,我要帮他蹚出一条康庄大道,不惜任何代价。”
......
“噼噼啪啪......”挑在门头的红鞭爆得响亮。在江陵的云城主被两个不明人士围殴后,苏氏美容院又重新开张了。
千面狐妖的招牌比他的脸皮还硬,很快就有不少新旧客人登门,忙得苏美人那头黑白参半的秀发都开叉了。
一只保养jīng细的手持着象牙梳,一下一下打理着秀发。苏玉壶微微叹了口气,白头发越来越多了......莫非自己真的老了?他轻哼了一声,从铜镜前站起来,走到一幅沐发仕女图前,摆了个和图上一模一样的姿势,抛着媚眼儿问老管事:“像吗?”
梁管事颤了颤:“像......像......”
“美么?”
“美......美......”
苏玉壶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娇笑,扭着腰肢坐回妆台前:“梁伯,今儿个闭门谢客,老娘要给头发做下护理,你去门口挂牌子。”
“是,公子。不过还是给唐公子他们留个门吧......”
“留个屁!那两对狗|男女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留老娘一个独守空闺,让他们死外面得了!”
得嘞,反正这院墙对那俩高手来说就是摆设,走哪儿都进的来。
梁管事叹了口气,走到院门口。刚把歇业的牌子挂上,身后便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敢问,苏玉壶苏老板在否?”
“公子,来客人了......”
苏玉壶一摔梳子:“我不是说过今天......诶呀帅哥......”他一扭过头,两只狐狸眼登时亮得发光。
镶金嵌玉的扆屏前站着一个男人。纯白的衣裳,就像晴空里的云朵;挺拔的身形,犹如田野里的杨树;一双幽邃沉静的眉目,仿若寒潭映月,碧池惊鸿。
“公子......”梁管事适时的给某人递了条手绢,“口水.....”
“咳咳。”苏玉壶捏着手绢揩了揩嘴角,妖娆无骨的飘了过去,殷勤的眨着眼道,“这位公子有什么需求?苏某这里提供整骨换皮易容美妆等服务,当然如果您有特殊需求的话......人家也可以满足的啦!”
对方似是皱了下眉,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劳烦苏老板帮在下易容。”
“没问题,您想易容成什么样的?男女老少?美丑黑白?”
“这都无所谓,但绝不能让熟悉的人认出来。”男人顿了顿道,“哪怕是枕边人。”
糙,都成亲了啊!苏玉壶失望的甩了甩手绢:“若是您夫人的话可不好办,女人大多心细眼毒,哪里露个马脚都容易被认出来。”
“他不是女人,你只管换一张脸,其他地方无须cao心。”对方掏出来一张银票,数额直接晃瞎了苏玉壶的眼......
“成jiāo!”某人当即转身,在满箱子存货里翻找了起来,“阁下的眼睛太有魅......咳,特点,熟识之人一看眼神就能认出来,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他们不敢和你对视。啊,终于找到了!”
他举起胳膊,手中拈着一张坑坑洼洼结满伤疤的灰白人皮,上面布满了莲蓬似的黑dòng,看起来恐怖之极。
某人顿时一阵恶寒:“这是何物?”
“这是一个屁股坐在烧红的铁藜子上的倒霉鬼,老娘瞧着很有特色,就把他的臀部收藏了。”苏玉壶嘿嘿一笑道:
☆、136| 132|131|首|发
横塘秀水绿堪染,长堤垂杨噪鸣蝉。十里芰荷浓香逗,花深不系木兰船。
正值孟夏之季,水中蒲荇jiāo错,岸头芙蕖点点,圆叶如钱,小莲角尖,浓淡相宜。
芰丛中漾起一袭桃花làng,一只乌篷船随波而dàng,dàngdàngdàng,晃晃晃......最后糙帘子一掀,一个白花花的影子飞了出去,“哗啦”一声栽进河里。
“咦,他们怎么了?”岳卓捧着两朵半开的白莲,闻声扭头向船后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