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其实挺不想叫她一个人跑去天女湖的,谁知道谭家兄弟看到杀父仇人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文笙向来主意大,他只好安慰自己,心肝宝贝狠起来连谭梦州都整死了,谭家人若是不识好歹,就真的翻脸也不怕。
他偷偷瞥向文笙小腹,悻悻地道:“我到是想,只可惜《明日真经》太碍事了。”
他说话虽然很小声,但文笙还是耳尖地听到了,伸出纤纤两指扯住了他耳朵:“又曲解我的话。”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屋里出来,离开庄子。
王十三昨晚本来就是往天女湖方向去的,走了大约有一半路程。
文笙眼看天色不早,不用他再送,挥手暂别,辨认了一下方向,抱着琴独自走下去。
她有意避开南湖道,第二天下午,来到天女湖东岸,在阳沽附近弄了条小船,找了个偏僻的地段下水。
一琴在手,根本无需有人划桨,小船在湖水中进退如意。
十三jiāo给她的,不但有谭五先生的亲笔信,还有一张详尽的千花岛地形图。
文笙坐在船头,一手拿着那张图,一手轻拨琴弦,弹的正是《行船》。
最近一段时间天女湖不太平,王十三隔三差五便气势汹汹带着兵前来围剿,天女湖周围风声鹤唳的,哪还有平民百姓敢来蹚这浑水,是以船行良久,唯见碧波dàng漾,湖畔大片芦苇丛随风摇曳,偶尔几只大鸟贴着湖面飞掠而过,竟是一个活人也未见着。
文笙不着急,她此行带了gān粮和水,找不到谭家,她便在湖中多游dàng几日。
船行向南,一个多时辰之后钻进了芦苇dàng。
当日去白云坞走的虽然不是这条路,无疑相隔不远,不一会儿,湖面上便涌起了薄薄一层雾气。
这雾越来越大,文笙已经不用看前路,只按照东方所画的图走,良久坐船破雾而出,千花岛到了。
文笙没急着继续前往白云坞,而是想方设法将船靠岸,她想看看经过当年那场大火,千花岛上的那些花还有没有残留根芽,重新生发。
文笙登过两个小岛之后,隐隐有些失望。
两座岛上都是遍地焦土,有挖掘的痕迹,但很难判断时隔多久,由什么人gān的。
她正蹲在岛上研究的工夫,停靠岸边的那条小船却被人悄悄套上了绳子,一点一点拖动,离着小岛越来越远。
文笙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去。
这副qíng形叫她觉着有些好笑。
文笙拨动琴弦,乐声响起,拉船的绳子陡然绷直,小船不进反退,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扯动向着岸边而来。
文笙迈步下岛,小船回到她眼前。
先前偷船的人潜在水里,明显已经放弃了。
离远一条小船露出头来,船上一人看身形是个小孩儿,偏偏带了个老大的斗笠,将脸挡得严严实实,不满地嚷嚷道:“搞什么,忒没用,你不会把她的船弄沉么?”
第五百二十章 劝说(二合一)
这等地方,出现水匪的可能xing太小了。
文笙朗声打招呼:“小家伙,请问你是不是姓谭?”
那小孩儿不答,啐了一口,转身便要将船划走。
这反应可谓十分无礼,文笙却没有生气,手中瑶琴“仙翁”两声,船与湖水之间便多了一股斥力,推着那小船向着文笙靠拢过来。
小孩儿不满,大声叫道:“又是这招!就知道你只会用这招!”说着把斗笠一掀,起身一个鱼跃便要跳到湖中。
这时候才刚二月初,湖水冷得很,这么小的身子骨跳下湖里也不怕冻坏了。
文笙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右手三指并拢成斜势,手腕微转,指尖剌出,轻快如游鱼摆尾,“叮咚”、“叮叮咚”,在那孩童跳入水中的瞬间,一层无形屏障裹住了他。
就像是一条吞了钩的大鱼,任凭他如何手蹬脚刨,在水中一路滑行,直奔文笙而来。
文笙状甚轻松,手挥七弦,冲着湖面之上撮唇chuī了声悠扬的口哨,那小孩儿速度登时又快了几分,水花飞溅,文笙伸手,已将他提着领子抓在了手中。
“哗啦”,无形屏障碎裂,那孩子下半身的衣裳登时湿透,哇哇大叫,不知是气的还是水太凉了冻的。
湖里登时冒出四五个人来,异口同声喝道:“快放了我家少爷!”
此时那大斗笠早没了,被文笙抓在手里的孩童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生得粉团一样,眉眼似曾相识,文笙试探问道:“你是谭吉宝?”
那孩童没有反驳。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惊奇地望着文笙,抬手指向她的双唇:“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