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姬若是杨昊御所害,李承运又会作何选择?
虽然李承运和两位皇子表弟素来不亲近,但终是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而大梁的天下,说到底是建昭帝父子的。
李承运会转而支持二皇子杨昊俭争取储位吗?
文笙不惯隐瞒和算计,她决定把所有的事qíng摊开来,统统摆到李承运眼前,叫他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那几个歌姬的话,二皇子抓了乐师偷偷研究《希声谱》的事,她参加此次玄音阁选拔的目的,以及她明日的打算等等,文笙抓住机会,对李承运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才宁可冒着以后都不能弹琴的风险,一定要参加明日的丝桐殿大比?”李承运问。
“不错,请国公爷成全。”
“好,那你就去吧。明日本国公与你一起到场,为你站脚助威。”
文笙目光晶亮:“必不负国公爷信重。只是国公爷,如此一来,我怕连累得您连二皇子也一起得罪了。”
“呵呵,那又如何?”李承运的笑容看上去说不出得苦涩,“丽姬遇劫的经过如此蹊跷,她死了之后,又把人给我送回来,还生怕我不知道是杨昊御做的,特意留了封书信,若说这里面没有杨昊俭的手笔,谁会相信?我这位表弟,把旁人都当傻子呢。”
第一百四十章 “对乐”
“也许他也知道瞒不过去,只是觉着国公爷您旁无选择吧。”
若说依杨昊俭的为人,会做出这等事来,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就算他身边死了个解俊郎,为他出谋划策充当智囊的人也绝不会少了。
叫文笙没有想到的却是李承运的反应。
李承运不但想明白了,看这样子,对两个皇子表弟都是深恶痛绝,谁也不买账,难不成要从此做个孤臣?
建昭帝已经老迈,不知还有几年好活。
到时候那哥俩不管哪个继位,李承运怕是都没有好下场。
不过他这种态度,也恰是文笙最为欣赏的。
人生于世,短短几十chūn秋,若还要瞻前顾后,为权势所迫,憋屈地活着,有冤不能诉,有仇不能报,那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没有劝李承运三思,只是道:“顾九之前蒙国公爷多方关照,此番又救我脱离虎口,国公爷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凭驱驰。”
文笙还记着当日为求一纸荐书,她和李承运所立的那君子约定,虽然她早在直入甲等的时候便扣开了玄音阁的大门,门客一说自然作废,但士为知己者死,来日李承运有难,她绝无可能袖手旁观。对文笙而言,诺不轻许,“但凭驱驰”四字也表明了她对李承运的投效之意。
李承运听明白了文笙的意思。
但他只是眼望棺椁中的丽姬苦笑了一下:“那时我说叫你来做门客,是想着有个人能陪着丽姬说说话,叫她不那么寂寞。现在么,”他摇了摇头,“这国公府里为我效力的人还少吗?你只管好好治伤。安心考试去吧。”
范chūn翰为叫文笙能弹琴,给她jīng心调配了伤药,重新包扎的伤处,方便手指屈伸的同时,又有所限制,免得文笙哪一下用力过猛,再度伤到经脉。
他叮嘱文笙弹琴的时候左手不要太用力。手指活动的幅度不要太大。弹琴时间不要太长。
这三个“不要”,文笙虽然应下了,却心知到时不一定做得到。
这最后一场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尽力而为。
第二天一大早。玄音阁大街便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这其中有应考者的亲朋好友,更多的却是看热闹的,等着建昭帝钦点十甲尤其是前三甲的名单揭晓。押中了的好直接去孤云坊和奉京各地大大小小的赌局排队领银子。
这般喧闹中,文笙跟着李承运的车驾到场。老远就被发现。
因为文笙是女子,押她前三甲的人不多,但她连续几场表现出色,再加上谭瑶华的大力褒奖。却是十甲局的大热门。
于是这一路文笙竟然听见不少人在高喊她的名字,给她加油鼓劲。
到了玄音阁的大门口,文笙自车内下来。李承运同她一起往里走,道:“他们若是知道你手伤成这样。不定多么懊恼。”
文笙早上起来试验过了,范chūn翰不愧是太医,手艺很好,就连昨天几乎没了感觉的无名指都能勉qiáng屈伸,做出简单的指法来。
只是都说十指连心,她左手每在琴弦上轻轻一动,就牵扯着掌心的伤处疼痛非常,时间稍稍一长,整条左臂的经脉都跟着酸痛起来,需要她以极大的毅力才能像平常那样完整弹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