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鹭无话可说,单论城府。十个自己也不是钟天政的对手。
他忍不住去看文笙的反应,却见她仍在揉捏着自己的额头,从刚才开始,这个动作就没有变过。显见是非常难受,脸色也不大好,怪不得钟天政说叫她找个大夫调理一下。
“顾姑娘。你这是……不舒服别硬挨着,找军中大夫先看看吧。”
钟天政道:“应该是昨天攻城加上从火海里突围。心神损耗得太厉害了,军中大夫你也知道,治疗个外伤还行,对这种,完全是束手无策。”
文笙放下手:“没事。你们继续,先办成这件事再说。”
钟天政和云鹭互望一眼,齐道:“商量完了,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
云鹭又道:“戚老受伤,是羽音社白州的乐师帮忙找的大夫,听说医术很高明,汪奇也认识,我这就托人给他送个信,看能不能请那位大夫到泰陵去和咱们会合。”
钟天政和云鹭走后不久,文笙在帐篷里等到了曲俊。
曲俊也是来商量去泰陵事宜的,他还带来了一位同伴。
曲俊带来这人名叫董涛,年纪在四旬开外,中等身材,长了一副憨厚相。
此人同样是鲁氏打发来的,但却少言寡语,事事不出头,听说身手也很一般,偶尔开口说话不知是哪里的口音,十句话里到有八句旁人听不懂。
也就是文笙记xing很好,还能记住这董涛的名字,换个人根本不可能对他留有印象。
但这时候曲俊不带旁人,单单带了他,文笙立刻就意识到此人必是有特异之处。
曲俊对文笙很是尊重,进帐先见礼:“顾姑娘,我需得给您好好再介绍一下,董兄是雷鸣山庄子弟,家传读唇之术十分了得,这次去泰陵,我想带着他同去。”
文笙对江湖上的门派不是很了解,但读唇之术还是知道的,军中不少斥候都在学,但大多只能学个皮毛,这董涛既然敢称“十分了得”,那必是有了一定的火候。
文笙立刻就答应了,告诉曲俊,动身去于泉府的时间已经定下来,就在后天,叫两人准备一下。
等这两人也走了,文笙依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会儿她对自己的身体qíng况已经有了了解,反到不似昨晚那么焦躁,想着这么大的事得和纪南棠打个招呼,亲自去是来不及了,索xing坐起来,重新燃起灯,给纪南棠写信。
文笙这时候思绪已经有些混乱,信也写得不连贯,几乎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她写这一战的所见所闻,尤其是一些细枝末节,敌人擅长将计就计,对大梁军队的动向了如指掌,在大家的身边必是有东夷人的jian细,不将jian细找出来,成巢之败还会重演。
她写她要尽全力救出李承运,不但为私jiāo,也为了改变军中的格局。
她最后又写,此次能抓住东夷将领,全赖王十三和云鹭以命相搏,云鹭是江湖人到罢了,王十三既然当官拿饷,还请纪南棠多加关照,免得有人因为这是一场败仗且王十三是降将而有功不赏。
写完信,文笙洗了把脸,在帐中伸臂弯腰活动了一番,就是睡不着,也要保持个好的状态。把接下来这关键的几天撑下来。
天亮之后文笙去向米景阳请假,又和华飞舟等人打了招呼,都是以身体不适需要寻医为由,要带着钟天政暂离几天。
两晚未睡,文笙的疲惫清楚写在脸上,玄音阁的乐师们想想她在大火中的表现,也都担心得很。
至于知悉内qíng的米景阳会怎么想。文笙就顾不得了。
回到帐中。她拿出写给纪南棠的那封信,打发人去请景杰。
文笙原觉着把信jiāo给景杰,也就没她什么事了。他们一行根本是因为钟天政的要求才多留这一天,却没想到在这临走之前,她竟收到了谭瑶华的来信。
信是先送到纪南棠那里,而后由纪南棠的亲兵带过来的。
看时间这封信写于十几天之前。谭瑶华还在信里祝贺了文笙,说她带着玄音阁的乐师队伍屡屡大败敌军。夺回失地,立下赫赫战功,为乐师们走出玄音阁,平定四海。开创盛世开了个好头。
谭瑶华说他这段时间也离开了京城,带着古琴去了不少地方,去了武江城。看城外满山红叶,像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去了南中的泊泽乡,那里有一大片野生的韦陀花海。
韦陀花又名月下美人,开花的那晚正是月中,夜色很好,本来到处是绿色的枝叶,似乎只是一晃神间,千万朵韦陀花争相开放,花朵很大,洁白如雪,处身之地立刻变成了白茫茫的花海,可惜不过一个多时辰,那些花就闭合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