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船上huáng四娘有些为难,看看不动如山的王十三,道:“那我们回去怎么说?”
只是王十三不见了还好说,他好歹身手高qiáng,不管去哪里都吃不了亏,王光济知道也不会如何,可再加个杨兰逸,就有些不好jiāo待了。
王光济此来东海,未被准许携带家眷,京里形势那么乱,很难说将来会如何。
杨兰逸虽是内侄,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已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加上又是乐师,王光济向来看得很紧。
杨兰逸不耐烦:“就说十三哥带我去散心,到处见见世面嘛。玩够了自然回去。”说完留意看了看包括王十三在内众人的反应,见无人反对,心里松了口气。
huáng四娘隐约知道他们同离水的纪南棠不是一路的,暗忖也只得如此了,当即叫同伴将船速放缓,和旁边的船渐渐拉开距离,两下就此分开。
若不是王十三到现在还不肯给他个好脸色,杨兰逸心里美得能冒泡。
船上人多口杂,不适合深谈,文笙和杨兰逸、韦宗只论音律,三位乐师凑在一起chuī笛抚琴,谈论一下所得,一天很快过去,众人顺利回到离水。
李曹见一船人平安返回,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想要给王十三和杨兰逸接风洗尘,文笙却悄悄告诉他不用声张,这两人和之前那些到离水来的人不一样。
住下来之后,她私下找来了杨兰逸,向他打听:“我看王十三一路上闷闷不乐,分明是有心事,琴曲缓解得了一时。治标不治本。到底怎么回事,你同我说说。”
杨兰逸yù言又止,他在文笙眼前向来是说话不经大脑。嘴上没把门的,连王光济的儿子子嗣上有困难的事都嚷嚷出来了,突然如此,显然不对劲儿。文笙站起身,过去将房门关上了。
“我请王十三回来。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想请他帮忙,可是他现在的状态……”文笙话说半句中途打住,面有忧色。
“什么事呀?”杨兰逸凑过来,两眼晶晶亮。
文笙犹豫了一下。杨兰逸那里已自顾自道:“必须得他么,我帮不上忙?”
“这件事gān系重大,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对人说。”文笙郑重叮嘱。
杨兰逸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保证谁都不说。不告诉我姑父姑姑,也不告诉王十三。”
“我顾文笙能有今天,虎口逃生,救出师父,进玄音阁学琴,多亏了一个人,眼下我好好的,他却身陷敌营,朝不保夕,你说我这心里能安稳么?”
“那必须不能啊,我知道了,是程国公,你想救他。”杨兰逸一拍大腿。
文笙点了点头,对杨兰逸只能从人qíng世故出发,晓之以qíng,像什么救出李承运叫他带着大伙平定天下的话那是提都不能提。
“我办法用尽,无奈东夷那边实在是鞭长莫及,没有办法,只能救助于王十三了。”
杨兰逸眨了眨眼,他实在是没明白王十三怎么就能救出李承运来,不过去东夷军营里救人实非他力所能及,王十三武艺高qiáng,难道是想要叫他杀进去劫牢?
啧啧,顾姑娘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瞒着自己,那他还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王十三是心里烦啊,你没看他都让我管他叫‘十三爷’了么,顾姑娘,你说他是不是对我姑父有意见,不想认他做大哥了?”
文笙怔了怔,对这个细节她到没有往深处想,杨兰逸会突然说这个,必定事出有因。
果然,就听着杨兰逸絮絮叨叨:“我姑父不是和王二、王三闹翻了么,你不知道,闹得可厉害了。我姑父骂他们láng心狗肺,忘恩负义,为了招安,害死了我大表哥,又害得我小表哥成了病秧子,王二、王三就说我姑父一派胡言,儿子死了不能冤枉他们,还说王家当初养大他们就是没安好心想要造反,善堂里不知死了多少孩子,他们多亏自己命硬才撑下来。我姑父拿他们当狗使唤,别想他们还感恩戴德……”
文笙留神听杨兰逸细说,这些矛盾纠葛她早就有所耳闻,按说这些口水仗顶多会叫王十三心里觉着不痛快,断不会烦成这样,必定还有旁的原因。
杨兰逸面上有些难过:“前段时间,他们还抓了善堂的一个老管事师父,翻出旧账来,说王三不是寻常穷人家的孩子,吃不上饭才送到善堂,王三本姓方,原本家里也很有钱,后来方家的长辈们被江北贼杀了,家产也被抢光,方家人才沦落到沿街要饭。你知道,江北贼和我姑父家一直那啥,有些往来,现在看,我姑父对王三不是恩人,反到是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