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文笙在。他没敢轻举妄动。
姓罗的前脚出舱,他后头便将摆满了菜饭的桌子往旁一推,拔刀在手。二话不说直直斩落。
刀尖穿透足下船板,下头果然是空的。还有一层。
王十三示意文笙:“靠边儿!”单臂上扬用了个巧劲儿,“咔嚓”一声响,一块足有两三寸厚,数尺见方的大船板就被他整个撬了下来。
有这个东西当盾牌好歹可以挡一挡箭,就算船沉了,只要抱紧它一时也没事,他踅摸了半天,才找着这么块能派上大用场的宝贝。
他将这一大块船板丢给文笙,本来还想jiāo待几句,谁知不给他自夸的机会,船板一掀,鬼鬼祟祟藏在底层的几个南崇兵登时bào露在他眼皮底下。
这几人不管高矮胖瘦,神qíng都很凶悍,缩着身子蹲在那里,手里握着锋利的长矛,摆了个准备“举火烧天”的造型,也不知在那里蹲了多久。
王十三心中一凛,之前他竟是一点动静没听到,虽说船板厚实,这几个显然也不是普通兵卒,都是练家子。
这若没有提前发现,等上头打起来,下面他们将长矛往上一举,猝然穿透船板,不要说文笙,就是自己说不定也会吃大亏。
就不知道梁宏网罗的这几个打手斤两到底如何。
这时候姓罗的已经在外边挑衅下令,王十三脑袋里这诸般念头一闪而过,向文笙怪叫道:“哎呀,下头有老鼠!”
说话间那几人也意识到与之前计划的不同,目标先发现了他们。
长时间的准备令他们仓促之下不及做别的,纷纷举起了长矛,向着舱里的两人刺去。
文笙缩身闪避,舱里就这么大地方,幸好她还算眼疾手快,一支长矛距离她大腿不过半尺远刺了个空。
那人还要再刺,一篷腥热粘稠的鲜血兜头淋下,溅了他一脸。
人在极度紧张之中,听不到周围的惨叫声,他只觉眼前一花,要杀的那小子不知怎么就出现在面前。
王十三手起刀落先宰了两个,回身抓住刺向文笙的长矛,单臂较力,大喝了一声:“走!”
这一声突起的呼喝,自然不是冲着文笙。王十三胳膊向外一抡,qiáng劲的内力鼓动袍袖高高涨起,猛地就将那人甩了出去。
那人措不及防,直直撞碎了船舱飞出去。
天黑,外边正是剑拔弩张,听到一声喊,再看到人影,哪还留意到飞出来的是谁,对准了就是一通乱she。
弓弦大作,那人连呼喊都来不及,登时被she成刺猬,坠落江中。
众兵士眼见得手,齐齐松了口气,这时候却有几个眼尖的意识到不对,中箭的看衣服颜色怎么像是自己人?
这疑惑还未诉诸于口,舱里又一条黑影扑出来,如恶虎扑进羊群,将刀一挥,四面八方全都照顾到,这一圈离他近的兵卒全部中刀。
正是王十三!
他三下五除二扫清了舱底的埋伏,趁着先扔出去那小子吸引了敌人的注意,飞扑出来捡便宜。
南崇兵惊呼四起,王十三没有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一个滑行,向后哈腰,铁板桥让过捅到跟前的铁钩长矛并几支弩箭,左手掐着脖子拽过一个人来,抡圆了一扫,登时又有几个兵卒被他这记ròu盾牌扫入江中。
天这么黑,水流这么急,加上这会儿已是深秋。突然掉到冰冷的江水里,没有内功护体或是一身好水xing,很难活下来。
只是眨眼工夫,王十三拳打脚踢,钢刀翻飞,竟是将舱外围着的几十个兵卒收拾了一大半。
罗队长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叫道:“杀了他!快放箭!谁杀了他梁大人有重赏!”
王十三抬脚将一名兵卒踢到水里。向着姓罗的冷冷瞥了一眼。
其实两船离得再近。也隔着几丈远,天又这么黑,按说不可能注意到王十三看谁。但罗队长眼见王十三血染外袍,宛如凶神恶煞降临众人面前,大约是心理作用,真觉他不但看了自己。目光中还充满了势在必得。
他只觉毛发上竖,从身旁兵卒手中抢过一根长矛来。厉声叫道:“你个梁国jian细,受死吧!”
“呜”,长矛带起一声尖啸,向着王十三当胸掼去。
可对面船上王十三只是身形一闪就不见了影儿。他回舱里去了。
那根长矛“扑”的一声,直接穿透船板,没入舱里。
但想也知道。王十三躲得那么利落,这一矛肯定刺不中他。
文笙还呆在舱里呢。王十三不得不小心。
舱里桌倒几斜,到处是死人血污,先前的打斗中油灯早翻了,王十三只能隐约看到文笙摸着黑缩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