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丢下一脸错愕的凤嵩川,拂袖而去。
那小厮偷偷看了一眼chuáng榻上的凤嵩川,见他脸色漆黑如墨,不由暗暗打了个冷颤,一缩脖子转身快步追着文笙而去,在后面一叠声地叫:“姑娘,姑娘,你慢点儿,等等小的……”
文笙没有回应那小厮,一路疾走,等她回到住处,推门进去,渐渐冷静下来,心中的火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那小厮没有跟来,十九是跑去给主人报信去了。
文笙没有理会,自顾自洗漱了,cha了门,铺好了被褥上chuáng休息。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她提这么无理的要求,文笙瞪眼望着有些发黑的房屋顶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若她刚才对那姓凤的稍加辞色,祖父、父亲不知会不会气得活转过来,百年顾家,岂能有以色侍人的女儿?
文笙知道,事qíng还不算完,或者说麻烦才刚刚开始。
果然才到傍晚便有一个婆子带了两个小丫鬟过来敲门,那婆子赔着笑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呆会儿县尊还要设宴为您和诸位大人洗尘,凤大人说您这一路都和大家一起住行,就不必单开一席了。”又道已经给文笙烧了沐浴的热水,并准备好了衣裳。
文笙闻言坐在chuáng榻边儿,先向一旁的小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把捧着的衣裳拿给自己看。
一整套的衣裙由里都外叠得很整齐,雪青色的暗花对襟外裳,下边是素白绉纱裙,裙摆很长,穿上身估计要逶迤曳地,上面绣着蝶戏水仙,颜色搭配素雅,布料厚实,款式保守,只这么看着没什么问题,还挺好看的。
文笙心里“啧”了一声,叫小丫鬟将衣裳先放到一旁。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旁人越是殷切,她便越是要以原来的模样去赴宴,端看他们捣什么鬼?
那婆子凑过来讨好道:“瞧瞧这一路辛苦的,姑娘这么貌若天仙的美人儿都没办法好好打扮了,等您换了衣裳,我再给您梳个头,老婆子我不是chuī的,全明河保您再找不出第二双我这样梳头的巧手来。”
文笙虽然不痛快,却犯不着难为这些下人。
丫鬟们提水进来,文笙免了她们伺候,把人都打发到院子里等着,cha上门,慢腾腾脱了衣裳,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她这个澡洗得时间太长,以至接风洗尘宴都开了,前面派人来叫,这边房门还没有开。
那婆子又悔又急,在屋门口团团转,连声道:“姑娘,您这澡要洗到什么时候?县尊派人催来了,您可快着点吧,去晚了就太失礼了。”
文笙这才开了门,她已经收拾妥了,穿的依旧是自己那件长袍。
那婆子“哎呦”一声,过来拦住,两个丫鬟便要上前帮她换那身女装,文笙沉着脸叫她们都退开,有意加重了语气:“我是送首阳先生灵柩进京,穿这么花哨做什么?”
几个丫鬟婆子不知所措,文笙已经一甩袖子往前院赴宴去了,剩那婆子看看那套女装,一脸茫然嘟囔道:“这身怎么就花哨了?”
前院已经热热闹闹开席了,时值年关,因为是扶灵的队伍,明河县县令不好留人在此过年,只得摆下酒宴,请本地乡绅作陪,盛qíng款待一番聊表心意。
凤嵩川坐在上首正中,费文友和几个师弟左右相陪。
文笙的目光落在凤嵩川身侧一抹身影上,那里正有一个美人含羞带怯跪坐着侍酒,身上穿着雪青色外裳,蝶戏水仙的素白长裙……
姓凤的,这个仇算是结大了。
第五十章 步步紧bī
文笙目光冷冽,好一会儿才自凤嵩川脸上收回来,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座上的凤嵩川见文笙没有照他的吩咐穿衣打扮,也目露不满,虎视眈眈与文笙对视片刻,才挑了下眉,露出轻佻的笑容。
他拍了拍巴掌,满堂肃静下来。
“诸位一路辛苦,明河县尊设宴为大家接风洗尘,大家无需拘谨。首阳先生的事已经出了,文友你们几个也不要太难过,吃了饭去好好休息。咱们在明河休整一下便早早回京。”
凤嵩川说了开场白,底下一片附和之声。
看出来明河县令对凤嵩川又敬又怕,等着凤嵩川反客为主把话说完,才战战兢兢欠身说了几句恭维话,底下人开始忙活,酒菜流水样送上来。
文笙注意看了看,主人家考虑得甚是周到,费文友几个前面还特意准备了jīng致的素菜。
凤嵩川不耐烦听明河县令拍马屁,领着众人喝了几杯酒,赶上费文友几个要为师守孝都很沉默,他觉着无趣,瞥眼见文笙坐在角落里坦然自如,皱了皱眉,嘴角露出一丝揶揄的冷笑,一伸手,将一边给他斟酒的那个美貌女子拉到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