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符良吉和鲁茂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好呵呵,转头就写了封密信叫心腹快马送回京里,秘呈摄政王杨昊御。
李承运现在确实没有心思见他们三个。
离水一片欢声笑语,不管官吏,将士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这半个月,纪南棠兵分三路,将整个白州细细梳理一遍,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了,才留下孟振国并五万大军驻扎在西遥村大营,齐鹏率水军镇守于泉港。
米景阳和童永年带领着大部队进入彰州剿匪,在彰州留下足够的驻军之后,将北上返回开州。与主帅会合。
而纪南棠则与文笙、王十三等人一起,浩浩dàngdàng坐着船,从海上回到了离水。
李承运亲自到水寨迎接。
不但是因为纪家军打了场举世瞩目的大胜仗,难得的,从今而后东海太平了,还为了早一刻见到文笙和王十三。
文笙走的时候,大家qiáng忍悲痛。知道她活下来的可能xing不大。而今她好端端地回来,任谁都要暗呼一声侥幸,想着真是老天爷庇佑。网开一面。
李承运在他的临时住处设宴,为纪南棠、文笙一行人庆功接风。
酒席上的热闹自不需提,文笙发现几个月没在,李承运身边多出来了很多生面孔。
李承运介绍这些人给文笙和王十三认识。
一听诸人的名字文笙就明白了。这些大多是各地世家门阀的代表,他们聚来离水。向李承运示好,就像是在孤云坊下注参赌一样的道理,只不过这个赌局输赢后果更为严重,直接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
而对那些世家子弟来说。顾文笙可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能被派来离水的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目光短浅到只盯着她是个年轻的姑娘家。
她是女子。更是一位掌握了《希声谱》的大乐师,自成一系。只凭这一点,就几乎可以与谭老国师分庭抗礼,所差的只是资历罢了。
更不用说顾文笙和李承运那深厚的渊源,是她在李承运和纪南棠之间穿针引线,才令李承运不但脱得樊笼,还隐有潜龙之势。
故而不管谁面对文笙都要道一声“久仰”,不管攀谈还是敬酒都极尽客气,甚至还隐约带着讨好之意。
可这些人对王十三却是另一张面孔了。
客套,疏离,就算在笑,眼睛里也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
不错,你小子是走了狗屎运,侥幸救出了国公爷,还在白州战场上立了功劳,可你读书识字吗,会诗词歌赋吗,什么都不会,就算国公爷抬举你,那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大老粗。
救命之恩又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敢挟恩图报?
来日国公爷若记着你的qíng,给你个官当,就像先帝和凤嵩川那样,若他视被东夷人俘虏的那一段往事为耻rǔ,自有一万种法子叫你消失。
论出身,你王十三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不过是江北王家养大的一条狗,做过山贼土匪,还想挤身我们中间来,岂不好笑?
冲着李承运,到是没有人敢当面给王十三难堪,但王十三是何等机灵,论起察言观色,在座未必有人比他更qiáng。
他早拿定了主意,手上把玩着酒盏,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至于那些脑袋长在头顶上的牛囊饭袋,瞧不起老子,咱们慢慢玩!
这些人里头最叫他头疼的反到是杨兰逸。
自从与文笙重逢,小傻子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恨不能贴到文笙身上,王十三简直不敢想,杨兰逸要是得知文笙和自己已经定下了终身大事,会是个什么反应。
得想个办法啊,那是我媳妇,你总两眼放光颠颠跟着,这算个什么事。
酒席间明显是以李承运、纪南棠和顾文笙为中心,其他人都是陪衬。
王十三在回来路上还满心炫耀之意,想着等大伙知道文笙这枝鲜花钟qíng于他,不知会是何等惊讶,这会儿只见诸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傲气来:闷声发大财,他还不说了!
等酒吃得差不多了,李承运单独叫了纪南棠和文笙,三人离席而去。
这明显是国公爷找他二人有事商议,席上众人不以为意,继续敬酒嬉戏,相互套jiāoqíng。
王十三眼巴巴望着文笙的背影出了厅堂,心里委屈:这才刚回了大梁,文笙就会变得好忙好忙,他就知道,像夜里同睡一张chuáng的好事是再也别想了。
一旁杨兰逸将头凑过来:“呆会儿去我那里睡吧,我想听你说说南崇好玩不。”
王十三心里正患得患失,闻言登时有了出气的地方,伸手按住杨兰逸后颈,将他推回座位:“玩个屁。把酒喝了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