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争不过命,商其在离水做下两起命案,为了抓住这个臭名昭著的东夷杀手。戚琴和云鹭就此走到了一起。
反观商其和“huáng太安”,商其做杀手的,身法本已诡谲,有了这箫声应和,变招越来越快,那道白色人影愈发虚无缥缈,几乎要散乱在薄薄雨雾中。
四个人当中,只有“huáng太安”还整整齐齐披着蓑衣,其他三人浑身尽被雨水淋得透湿。
云鹭虽然应付得吃力。仍死死地纠缠住对方,不停地有血花飞溅出来,落在周围糙地上。很快被雨水冲刷gān净。
这是看得见的,两位乐师间看不见的厮杀同样凶险。
胡琴和dòng箫声一直在相互gān扰,剧烈地碰撞,试图压制下对方,直至将其完全击溃。
做为一个不被顾忌的看客,文笙心里像藏了把火。
她虽然眼力跟不上。却知道那些溅出来的血都是云鹭的,云鹭怕影响到戚琴发挥。一直qiáng忍着,偶尔中刀太深,也只是闷哼一声。
相较武林中人的搏命,她对两个乐师间的这种龙争虎斗了解的更多一些。
距离这么近,琴声和箫声就像两道奔腾而来的洪流,在她的脑海中轰然撞击,不时炸开一朵朵的烟花,使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文笙硬是顶住了,是天份也好,是前生的耳濡目染加上今世的勤学苦练也罢,她在纷纭复杂的音律中浮沉挣扎,屡屡碰壁,就是没有彻底沉没。
甚至于她能清楚分辨出戚琴和“huáng太安”在处理旋律时那些极细微的技巧。
就在这种由音律碰撞而形成的漩涡中,文笙不觉进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状态,那股火顶得她跃跃yù试,心手一齐发痒,想参与进去,想帮着戚琴一举扭转颓势。
可是文笙不敢轻举妄动。
她没有办法确认一旦自己胡乱加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许就帮了倒忙,使戚琴、云鹭那岌岌可危的局面雪上加霜。
就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云鹭那一对已然分了胜负。
两个人都同时受着琴箫的影响,这一架打得极为痛苦,商其招式用老明明已经达到了极限,突然怪叫了一声,不知怎地手臂一探,竟又长出数寸,“噗”的一声轻响,匕首自云鹭的前心刺了进去。
商其一招得手,刀锋入ròu,偏胡琴声使得他jīng神恍惚了一下,手一软这刀便刺偏了少许。
商其要抗拒那胡琴声,未及拔刀,鲜血沿着锋刃顿时染红了他的手。
即使这样,云鹭也伤得极重,可是重伤之后的云鹭接下来却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他没有后退躲闪,而是紧咬牙关硬生生迎了上去,匕首刃短,数寸刀锋都陷在云鹭体内,云鹭竟然张开了双臂,死死抱住了对方。
两个武林高手就像初学打架的孩子一样,滚倒在地,撕打到一起。
与之不同的是,大量的血随之涌出,流得两人满身都是。
“huáng太安”露出了惊愕的神qíng,他几乎忘了此时自己最该做什么,想要靠近过去。
戚琴浑身又是污泥又是血水,衬着一头白发,简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叫花子,这时候他竟硬撑着自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另一条腿做为支撑,他把胡琴固定在大腿上,大幅度晃动着受伤的右臂,奋力拉响了胡琴。
他一定要压制住那该死的箫声。
云鹭,给老夫撑住了!
林中一时只闻高亢的胡琴声直冲云际,箫声本来低沉,这碧箫是件宝物,“huáng太安”仗着它与戚琴斗了这么久,此时却觉着有些力不从心。
生死只在一瞬间,商其要挣脱,要反击,他也有这样的身手,前一刻“咔嚓”一声,云鹭的右手腕骨被他硬生生折断,刀掉落一旁,后一刻激越的胡琴声已经充斥了商其整个脑海。
他被琴声魇住了,目光呆滞,陷入迷茫,“huáng太安”用尽全力也唤不醒他。
胡琴声上到最高处,云鹭拼尽余力,以完好的左手拾起刀来,狠狠一刀将商其扎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一声脆响,戚琴手下琴弦崩断了一根,胡琴声戛然而止。
场上静了一静,商其瞪大了眼睛,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指了指云鹭,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仰面摔倒于地。
云鹭跪倒在旁,大口喘息,他流了太多的血,眼看也是动弹不得,一副出气多入气少的模样。
戚琴白发飞扬,脸上还沾着血渍,手里握着的胡琴两根弦断了一根,看上去已经是灯尽油枯。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场上就只剩了“huáng太安”一个人还好端端站着。
“huáng太安”很快回过神来,恢复了从容,他没有多管商其的尸体,而是拿开了碧箫,微微笑道:“二位真是叫人钦佩,还是由我来送二位最后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