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实偏就摆在眼前,白云坞主仿佛掉了魂一样从那石台上下来。绕着石碑前前后后看了半天。一众手下见他两眼发直,都不敢劝。
白云坞主也不知哪条筋动了动,觉着说不定是头磕得不够数才触发不了机关。随便指了个手下,命他上台去,替自己磕头。
文笙几个放下心来,再去看墙壁上刻的字画。
就见墙上起始之处画了一些长短粗细相同的小棍子。上面刻了不同的符号,按旁边所配文字所言。这就是算筹。
算学中最为基础的就是用算筹纵横排列来计数和计算。
算筹的运用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
大梁也有算筹,官宦商贾都在用,只知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时间久远,由谁发明已不可考。
所以众人一眼就发现了墙上这套算筹的不同之处。
这套算筹运用之法。据在它之后的文字说,若能彻底掌握,运算时很大数字的乘除都不用一步一步摆下去,只管照着数位运筹如飞,到时连人的眼睛都跟不上。
若是哪一只算筹被人移动,只要从上到下扫一遍,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随手拨正。只有到达这种程度,才能学习接下来的算学中的求积尺以及会圆之术。
后面的求积尺更是叫人眼花缭乱,有圆有方,有梯形面、亦有三棱、四棱锥。
这般复杂,绝非短时间之内能弄明白的。
即使好学如文笙、聪明如钟天政、见多识广如谭五先生看不多会儿都觉着头晕目眩。
若他们此时处在窗明几净清香浮动的书房里还好,在这么个yīn森森的地方,加上一旁还有白云坞的人虎视眈眈,实难静下心来,潜心钻研学问。
钟天政闭了闭眼,忍住涌上来的恶心头痛,向旁走了开去。
整整一面墙,密密麻麻刻的全都是算学,若这是幽帝避世而居之后的研究成果,他命人将其原原本本刻在这里,是希望子孙后代中能有人对它感兴趣,使其不至于失传吧。
可惜好不容易进到这里来的白云坞众人却视之如敝屣,没有一个肯多看两眼。
众人此时所处的这个圆形大厅,墙壁亦成环状,刻着算学的大约占了三分之一。钟天政走到尽头,发现接下来墙上刻画的内容换了。
七矅,是指日、月以及金、木、水、火、土。
三垣,是指紫微垣、太微垣以及天市垣。
二十八宿,东南西北每七宿为一象,分别为苍龙、玄武、白虎、朱雀。
由此往下,还有日月食如何计算推测,如何观星占卜,但凡天文历法没有不包括的。
若说算学那里钟天政还多少知道一些,仔细琢磨的话加以时日未必研究不透,这里对他而言就完全是天书了。
他在这面墙前呆站良久,那边平台上白云坞的人何止磕了几百上千个响头,哪怕内外功都有了一定火候,也经受不住,额头青肿一片,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白云坞主终于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在磕头多少上,悻悻然挥手叫他退下。
经过这半天,他冷静了不少,重新找回理智,向着钟天政走来。
“如何,钟公子天资聪明,可是有什么发现?”
钟天政担心老家伙此时耐心耗尽,正处在bào怒的边缘,老实道:“那边是算学,这面墙上的都是天文地理,若说算学钟某还略知一二,天文地理实在是从未接触,每个字都认得,合在一起,却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
白云坞主嘴角抽了抽,淡淡地道:“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这时候众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就连站在远处的谭五先生、文笙和董涛都不例外。
钟天政借着昏huáng的火光与文笙几人jiāo换了个眼色,道:“不如我们看完了再说。”
白云坞主没有反对,领着众人沿墙根往前走。
走了大约有百十步远,天文地理终于过去。后边的内容更加高深莫测。
就见墙上写道,天地未分,宇宙无极,太极静而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又说无极之前yīn含阳,有象之后阳含yīn。万物都是yīn中有阳。阳中有yīn,十分复杂且微妙。
yīn阳无所不在,每年的冬至以后。阳气上升,所以用阳遁顺行其气,到夏至以后,yīn气上升。用yīn遁逆行其杀气,这就是顺逆法。关系一门奇学,是谓奇门遁甲。
“奇”是指三奇,即乙、丙、丁,“门”是指八门。即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钟天政虽然看得糊里糊涂,目光却在那八门,尤其是“生”、“死”两门上停留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