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兰诚来的时候是未中,王光济只当父女两个需得一番长谈,故而付chūn娘面带些许感伤出来跟他一道谢。他便识趣得赶紧走了。
王七又去付兰诚的住处给百相门的人送了个信,说付门主喝多了,要在付姑娘那里住上个几天再回去。
百相门的人也当父女两个有了转机,当下唯唯称是。无人怀疑。
付兰诚受《探花》影响,加上确实喝了些酒。这一觉睡到酉初方醒,他见付chūn娘坐在一旁不再吭声,暗觉不妙,顿时冷静下来。缓和了语气:“你娘想不开寻了短见我也不好受,我一个大老爷们,外边的事都忙不过来。她们女人的矛盾,我哪能事事知悉?再说你人也杀了。气也出了,怎么还不解气,要连亲爹也算计?羊有跪rǔ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天下间哪有你这样的儿女?”
付chūn娘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玉瓶,并不作声。
付兰诚眼中厉芒一闪,柔声道:“chūn儿,你是我的骨血,是我生命的延续,你想想爹爹待你如何,你一出生,小小的一团,爹爹为你广邀群雄,大宴三天。你小的时候,爹爹整天抱着你,一时不抱你就哭,你都忘了么?”
付chūn娘闭上了眼睛。
付兰诚又叹道:“爹爹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进京来听人差遣,还不是想给你多攒点儿嫁妆。”
“叮”的一声脆响,付chūn娘将玉瓶放在了桌子上。
“过去的事无需再说,我自然都记得,所以哪怕你对不起我娘,我也希望你能活得像个人样。还有多长时间发作?这东西我先替你收着,等发作完了咱们再说。”
付兰诚脸色变了几变,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说辞能打动付chūn娘。
停了一阵,他咬着牙道:“你先松绑,为父要方便!”
付chūn娘想着他中午喝了不少酒,站起身,来到外间屋,对守门的王七道:“七哥,劳你帮个忙。”
“好。”王七应了一声,进去伺候付兰诚解手。
付兰诚黔驴技穷,在屋里对着王七破口大骂。
王七脾气甚好,默不作声任他骂。
付兰诚越骂越恶毒,什么“贼人毒妇”“跟她娘一样没有好下场”全都张口即来,付chūn娘隔着门帘冷冷地道:“七哥,堵上他的嘴。”
这天半夜付兰诚药瘾发作,一开始哈欠连天,涕泪横流。
他挣扎着要说话,王七将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付兰诚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怒骂,付chūn娘和王七相顾骇然,没想到一颗小小的丹药,便能令这样一位顶尖的高手尊严全无。
付chūn娘还不死心,想看看不吃药能不能撑过去。
付兰诚足足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到天快亮时浑身抽搐,屎尿齐流,偏偏人还清醒着,也没有昏迷快要不行的兆头,就是活受罪。
付chūn娘实在看不下去,抓住他下巴给他塞了颗丹药进去。
过了一会儿,付兰诚qíng况有所好转,喘息着哀求:“……再来,一颗不够。”
付chūn娘瞪眼,付兰诚连忙道:“是真的,我自己试过。”
付chūn娘依言给他吃了药,还想要问一问话,付兰诚那里却陷入了恍惚。
不知想到什么好事,他满脸爬上诡异的笑容,闭上眼睛,眼角眉梢都泛着畅快,身体一抖一抖的,嘴里“呵呵”而笑,笑声里透着志得意满,好像毕生的愿望都已实现。
付chūn娘遍体生寒,她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与付兰诚不同,她是在害怕。
等到天亮,付兰诚缓过劲儿来,恢复如常,他知道自己方才必定是丑态百出,怨毒地盯着亲生女儿:“这般你满意了?”
付chūn娘不答。问他这些药够撑多久的,白云坞怎么与他联系,多长时间提供一次丹药。
原来付兰诚被迫投靠白云坞主之后,白云坞主对他颇为重视,派了个手下扮作百相门的人,跟随他一起来到奉京。
这段时间付兰诚的丹药都是经由那人方能拿到。
付兰诚表面上不敢抗拒,在杨昊御身边帮白云坞做了不少事。包括挑唆着杨昊御和吉鲁国结盟。放对方大军入境,还奉命捉拿了杜元朴等人。
但实际上,付兰诚这样的一方大豪突然受制于人。他自己也很有危机感。
知道余生都离不开这种丹药,一旦断服便生不如死,他耍了个心眼,和白云坞的人谎称自己药瘾颇大。两次服药中间最多不超过一天半,私下里却每每撑到两天多的极限。
别小看了付chūn娘手里这十几颗丹药。却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攒下来的。
付chūn娘问道:“那人手里的丹药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