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也是名门闺秀,闻言嗔了丈夫一眼,道:“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
谭锦华嗤道:“就因是亲的,才不得不给她擦屁股。从小就心比天高,想学祖母自己选夫婿,结果如何?你等着瞧,知道简家退婚,说不定她还会大大松一口气。”
解除了婚约,谭令蕙是不是如释重负,吕氏没有看出来,她只觉着小姑听到这消息之后脸上的神qíng似喜似怒,说不出的古怪。
华氏不放心,搂着女儿双目发红:“我儿别怕,祖父最是疼你,等你孝期一满,肯定会给你找个好夫婿,比那姓简的好过千百倍。”
谭令蕙点了点头,见母亲面有戚色,淡淡地道:“这话是祖父说的么,那您还担心什么?我们谭家人不但是领袖乐师,更掌着兵权,如今祖父发话,满朝文武谁敢说个不字,以前是孩儿想差了,生为女子又如何,想要什么,我应该自己去拿。”
她见母亲和大嫂都呆呆望着自己,嘴角翘起,古怪一笑:“再说那顾文笙都要嫁王十三了,女儿再是倒霉,也不会比她更不济。”
华氏一听顾文笙这名字就觉着头疼:“那不过是个山野村姑,虽然会弹两下琴,终是难登大雅之堂,你理她做什么?”
谭令蕙依在母亲怀里,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幔上的金钩,喃喃自语:“天下女子,只有我和她是乐师,我不同她比,别人也会把我们联系到一起。”
虽然谭令蕙看上去十分冷静,不哭不闹,对退婚一事表现得很淡漠,华氏依旧是柔声细语开解了很久,过后又和儿媳说好了,两人轮流来陪伴谭令蕙,更吩咐紫竹等几个贴身丫鬟好好侍候小姐。
府衙差役与官兵一齐出动,在茶楼酒肆一番抓捕,敢于在这等公众场合放肆议论的少了,但谭家大小姐已经退婚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老百姓顿时将注意力从顾文笙和王十三身上收回,悄悄议论原来真要把谭家大小姐嫁到吉鲁国去,以换得吉鲁军队从大梁退兵。
谭老国师真是德高望众,一心为百姓着想啊。
没见和吉鲁国谈判事宜便是谭家在全力推动么?
谭梦州父子听到这些话别提多窝火。
事qíng发展到这一步,有人在背后推动,制造散布谣言是怎么都跑不了了。
顾文笙可以不在乎名声,谭家的闺女却是奉陪不起。只有尽快解决吉鲁国大军,才能釜底抽薪,叫众人不再死盯着和亲这件事。
谭家人紧锣密鼓地商量布置,那边厢,谭令蕙在府里呆着气闷,要出府去散心。
以前谭令蕙还时常去去玄音阁女学,自从钟天政鬼公子的身份败露,她便很少去了。
到不是怕被人嗤笑,在谭家的地盘上。还没谁这么大胆,而是随着局势不断变化,她的那些同窗姐妹也已逐渐离心,很多姑娘由家里做主,匆匆退学出嫁,她即使去,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身处热闹之中。心中的寂寞却无处排解。
这一回。她要去西山,说是想看一看深秋的红叶。
华氏不放心,想叫儿媳妇陪着一起去。谭令蕙却不愿意。
她又不是手无缚jī之力的弱女子,再说西山她也常去。乐师出行,有三两个随从足矣。
华氏犟不过女儿,最后谭令蕙带着紫竹绿榴两个丫鬟。外加四名侍卫,一行共是七人。乘坐两辆马车,出了国师府直奔西山。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恰逢这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凉风习习,马蹄踏在山道上,一路留下清脆的响声。宛如一篇曲谱,一段乐章。
紫竹留在谭令蕙身边伺候。见她自从上了西山便叫卷起帘子,眉头也慢慢地舒展开,心神一松,笑道:“这景色真是美,小姐早该出来了。”
谭令蕙笑笑,没有作声。
紫竹又道:“不过一年里只有这前后半个月满山红叶如火,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谭令蕙慨叹:“是啊,又是一年深秋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紫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怔了怔笑道:“小姐,一会儿咱们挑那最美的景致,您抚琴来上一曲,那可真是美人美景相得益彰,等您弹完琴,一定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主仆两人说着话,马车渐渐上到山顶。
居高临下,才好赏那满山的红叶。
车夫找了个视野开阔处将车停稳,紫竹扶着谭令蕙下了车。
众侍卫散开来,在四周警戒。
这西山本是奉京权贵们别院首选之处,山庄林立,走在山路上,时常能遇到贵人家眷的车马。
但如今的西山较建昭帝活着的时候无疑冷清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