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qíng了,”她qiáng忍住眼泪,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低声道,“我走就是。”
一低头,终于,两滴眼泪落到地上。
她竟真的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黑风愣住,俊美的脸上渐渐露出迷惘之色。
“你不知道这么说会让关心你的人难过吗?”
随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树gān后隐没,他心中竟莫名一痛。
再看她方才所站之处,两点水渍在灰白的石板上沁开。
渐渐,寒星般的眼光缓缓化作两潭深水。他从袖中抽出那条白色丝巾,微微一嗤。
“我还会心痛么?”
夜色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她无力的靠在树gān上。
转了这么久竟找不到路出去。这片黑松林实在太大了。她没有发现,自己离来处越来越远。
松风阵阵,巨大的黑暗如同猛shòu的大口,正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
八月的天已渐凉,夜里更冷。
她倚着树gān坐下来,心里一酸——他的话实在太令她伤心了,委屈的眼泪又开始掉下来。
想他正生气,哪里还会管她到哪里去了。现在一个人在这恐怖的松林该怎么办?
她无助的闭上眼睛,想起了表哥,想起了郑少凡——他,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吧?
连他也忘了。张洁苦笑。
人在害怕无助的时候总是会出现悲观的qíng绪。听着头顶的咆哮,她心里生起从未有过的绝望。
四周沙沙的声音让她全身一紧,是虫是蛇?
想想一夜都要呆在这里,张洁又累又怕,加上本来就委屈,她终于忍不住抱着膝低声抽泣起来。
森森的松风夹杂着微弱的哭泣声,黑松林更显诡异。
抽泣声越来越大。
忽然,她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
虽然看不见,直觉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确实有个人站在面前。
她更害怕,吓得惊叫着站起来扶住树gān,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是人?”
没有回答。
她更害怕:“你是谁?你别过来……”
话未说完,人已被一只手轻轻抱住。
“啊——你放手,救命啊——”她吓得几乎丧失了神智,只用尽全力挣扎起来,拼命想挣脱,“黑风哥哥——”
那人一愣,反而搂得更紧。
手臂很有力,她挣扎半日却依然徒劳。渐渐的,她反而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你……是谁?” 慢慢停止挣扎,声音微抖。
“是我不对,”低沉略带迟疑的声音,“你……别哭了。”
阵阵热气在额上。
张洁全身一软。
松林漆黑,山风寒冷彻骨。
然而,这个曾经冰冷的怀抱此刻竟是无比的温暖。
她紧紧靠着他,倚在他怀里哭起来。
“黑风哥哥……不要不管我,我怕……”
挺拔的身影一颤,略显迟疑。
终于,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将她圈住。
跳跃的烛光下,狰狞的面具闪闪发光。
狰狞的面具上,居然透出两道柔和温暖如烛光般的目光。
这是间gān净整齐的房间,朴素,清冷。
案上,笔峰林立;壁间,宝剑高悬;一几一凳皆很考究,并无一件多余无用的摆设;墙边,一张宽大无比的chuáng铺着上好的竹簟,青色的被衾看来很朴素。
宽大的chuáng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躯。
他从黑松林出来,终是忍不住想暗中去看看她,然而,见到青衣他才发现她并没有回去。
这才想起她并不知道路。
也是,从未有人擅自进来,他根本没想过有人会迷路。
见她不在,他竟有些焦急:天色已黑,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当他发现她时,她正在哭泣。
习惯黑暗的双眸一下就被她哭泣的样子锁住,他的心竟隐隐作痛,几不能呼吸。
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心痛感觉,原来,只是未遇上那让他心痛的人。
而她口里叫着居然是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热làng,转过头看看身边chuáng上的人儿。
不久前她还在自己怀里哭,居然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