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有生以来第一次脱手了。
任老伯本来是把握十足的,却不想被李游一席话说得心神不定,如今突生变故,他又是年老之人,哪里容得他细细反应!眼看何璧的刀撞来,他不由本能地往后一缩,只听“噗”的一声,那刀便直直飞过,钉入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直没至柄,竟生生将树gān贯穿。
一黑一huáng两道人影直向南宫雪抢去。
任老伯立刻大惊,他本来是以南宫雪作为人质的,如今不想这一躲,竟让南宫雪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于是,他身形一变。
几点银光闪现,却是邱白露的银针。
失去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任老伯心中一急,竟什么也顾不得,只咬牙迎着那银针撞去,剑尖直指南宫雪。
众人大惊。
想不到他拼着受伤,也不肯放弃。
面对这个忠诚而可怜的老人,叹息之余,众人又暗暗着急——他当然不会杀了南宫雪,但经此一变,再要从他剑下救人只怕就难了,难道真要答应他的条件?
“南宫哥哥!”娇呼声响起,一个红色的人影忽然扑到南宫雪身上,竟要去替他挡那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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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唐可思匆忙之下,看见那剑指着南宫雪,并不知道这个老人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母亲,只当他要杀南宫雪,qíng急之下才做出傻事。
叶夫人惊呼:“思思!”
众人大喜,有她拦着,任老伯要制住南宫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伤谁也不可能会伤了叶夫人的女儿。
何璧与邱白露凌空一个翻身,退回原地。
看清来人,任老伯的剑势果然顿住。
可惜,出乎预料的事qíng发生了。
南宫雪眉头一皱,竟一把将面前的唐可思推开,自己迎向那剑锋!
他居然如此不领qíng!李游摇头。
杨念晴惋惜不已,好容易来个“美人救英雄”,他却白白拒绝了这番好意,看来南宫雪对唐可思果真是没有感觉。不过大哥也不用这么qiáng出头吧,唐可思就算挡也没有危险的,你若被制住可就麻烦了呢!
一声闷哼,任老伯显然已经中了邱白露的银针,而南宫雪却几乎全身都已在他的剑势笼罩之下了,根本援救不及。
所有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谁也没有料到,包括任老伯自己也万万没想到,会有一柄刀莫名其妙冒出来。
谁是“林妹妹”
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杨念晴反应过来,惊喜道:“是你!”
任老伯怔住。
再下一刻,何璧的刀鞘已连点了他身上的三处大xué,邱白露走到他身旁,伸手在他臂上与小腿处一拂,几枚银针便应手而出。
南宫雪微笑:“多谢。”
唐可忧收回刀,却并没有看任老伯与南宫雪,只是朝叶夫人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望着她:“真的是你?”
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显得很空。
叶夫人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目中没有半点慌乱,也没有半点愧疚,很平静、很坦然。
她居然还微微一笑:“忧儿,是娘。”
立刻,那片悲哀再次袭来,如cháo水般包围了他,唐可忧身形一晃,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任老伯忽然叹了口气,老泪纵横:“既是将她托付给老朽,老朽却不能保住她xing命,又有何脸面来见你们!”
众人黯然。
忽然,邱白露神色一变,迅速拍开他的xué道。
如同没有了支柱般,人缓缓倒下。
他竟咬舌自尽了!
杨念晴不忍再看,找到叶夫人,只怕也是支撑他许多年的信念吧,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晚辈,叫人不忍心责怪,却又难以原谅。
叶夫人默然片刻,缓步走到他的遗体面前,跪了下去:“多谢前辈,一切只是晚辈不孝,害得前辈犯下杀孽,稍后再来向你老人家领责吧。”
她拜了几拜,站起身:“思思,过来。”
唐可思正望着南宫雪委屈不已,见母亲呼唤,顿时回过神,正要走过去,却不想被唐可忧一把拉住。
“父亲究竟是……”
“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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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唐可思一脸惊恐,脚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叶夫人看看女儿,又望望儿子,目中泛起无数心痛之色:“忧儿,不要怪娘,娘虽害了你爹,迟早也是要去陪他的,如今,娘只是不放心你们,你已经大了,今后当家行事,万万不可再如以前那般任xi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