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看南宫雪,二人皆苦笑,方才说要见主人,果然任老伯就只带他们来见主人了,对云碧月的墓只字不提。
杨念晴却直接问出口:“老伯,不是还有个人吗?”
任老伯停下脚步,伏在拐杖上不停地咳嗽,似一口气喘不过来的样子。
杨念晴忙过去扶着他:“您慢点。”
“老毛病,多谢多谢,”任老伯止住咳嗽,尽量直了身笑道,“并非不让你们见她,只是,老朽也并不知晓她的坟墓在哪里。”
众人愣住。
任老伯明白他们的疑惑:“他三人的后事都是二夫人料理的,如今二夫人也已不在,所以……”
那位二夫人,就是白二侠的原配妻子唐氏吧,她自己与丈夫葬在了一起,至于当时她究竟如何处置那个苦恋着自己丈夫又亲手杀害他的痴qíng女人,已无人得知了。
而如今,云碧月没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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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众人留在庄内用饭,灯光低暗不明,甚至带着些惨碧之色,衬着墙头松枝,颇有些“鬼灯如漆”的yīn森,因此,窗外的夜也显得分外萧索寂寞。
任老伯安排了几道清淡的小菜,众人将就吃了些,然后坐着说话。
见杨念晴还在为见不到云碧月的墓失望,任老伯笑道:“这里倒有一副她的画像,你果真想看,老朽就取来。”
杨念晴喜得连声道谢。
任老伯出去片刻,很快取了个画卷过来。
昏暗灯光下,画卷徐徐展开,现出一名红衣美人。杨念晴仔细看,发现那纸张泛huáng而无半点破损,主人肯定珍惜倍至,这时代的画技虽不够写实,可画中美人眉目宛然,衣带褶皱,竟也栩栩如生,其绝色姿容,经由画师之手,展现得淋漓尽致,美得令人惊叹。
任老伯黯然道:“这丫头原本也是个好孩子,与两位少主一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杨念晴闻言暗暗感慨。
怪不得云碧月给白家带来灾难,老人提起她仍无怨恨之色,云白两家jiāoqíng在,毕竟是白家亏欠了云碧月,长辈们对她还是有感qíng的吧,所以画像才能保存得这么好。
李游看了半晌,长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随即朝南宫雪笑道:“论画,南宫兄是名家,何不品评一番?”
南宫雪没有评点,反而看着空白处问道:“不知作画之人是谁?”
杨念晴这才留意到,这幅画并无落款。
任老伯愣了下道:“是当年一位画师路过,请来画的,老朽也记不清了。”
南宫雪含笑道:“此画定非老伯所有,它原来的主人该是白二侠?”
任老伯咳嗽一阵,摇头道:“大约是吧,记不清喽。”
他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画。
南宫雪不再追问,重新坐下,随口道:“老伯想是在白家许多年了。”
任老伯点头:“老朽自幼就在白家,跟着老主人的,而后又伺候两位少主……”他停下喘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如今我这白发人还未走,他们反……二公子膝下无子,三夫人又去得早,三公子并未再娶,昔日云白两家何等风光,不想竟都沦落至此,无人传承香火,就算……也不该受此报应啊!”
不知何时,外面已下起了雨,雨声并不大,浸在黑夜中却很清晰,更显寂寥凄凉,窗外甚至连一声虫鸣也没有。“雨中huáng叶树,灯下白头人”,冷清的夜,凄风苦雨,昏昏的油灯照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和他那满头的白发。
面对这个可怜的忠诚的老人,众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
倒是任老伯自己擦擦老眼,又抬头笑了:“你们定是想问些什么吧,庄子里已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老朽守着它,平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何璧与李游对视一眼,又看南宫雪,南宫雪会意,开口道:“敢问老伯,当年那件事,老伯可曾亲眼见过?”
任老伯缓缓点了点头。
四人大喜。
云碧月居无定所,极可能会将万毒血掌的心法带在身边,那夜她在这里自尽,心法或许被旁人所得,只要找出它的下落,凶手也就浮出水面了,此番果然没白来。
李游立即问道:“当时除了老伯在,还有谁?”
任老伯回忆道:“当时两位少主只要与云姑娘了断,旁边就老朽一人远远守着,咳……后来见他们出了事,老朽与二夫人才过去,不想他们三个都已经……随后的事就是二夫人在料理了。”
众人沉默。
杨念晴忍不住确认:“一切都是二夫人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