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忘恩负义的指责,阿娇觉得馆陶这也算是为刘彻着想了,哄哄外婆,哄得她开心了,不就结了么?可丈夫居然不领qíng,还给自己母亲脸色看,阿娇很扫兴,尤其是,帝后两人,各自身边的宫女宦官一大堆,大家都在看着,这,怎么下得去台?
结果,自然是吵架。他们成婚至今也有五六年了,人说七年之痒,帝王的新鲜感去得更快,哪怕是重压之下,刘彻如今待阿娇也好不起来。说白了,就是看着家里的huáng脸婆,他烦了。再加上一切不顺心全凑一块儿了,刘彻态度更差了。
于是,他就跑上林去了,卷卷行李,翻墙翻到了韩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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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刘彻诉苦,韩嫣无语,最近他们常吵。阿娇似乎越来越易怒,刘彻先头忙朝里的事不在乎,如今闲下来,还是被迫闲下来,他更bào躁。
“喝口水,顺顺气,好不好?”韩嫣终于开口了,刘彻就是这样,有事闷在心里的时候,他想发泄,想找个人诉说一下。你听着就好,他说完了,基本上,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除非有什么一定要他知道的,否则,不要在这个时候cha嘴替他拿主意。
刘彻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人,这种现象随着他的地位一步步地提高,越来越严重。疑心固然是一方面,大家唯唯喏喏也是一个方面,不唯唯喏喏的,说不定就有什么坏心算计他了。数来数去,就找着一个不跟他提要求的韩嫣。
韩嫣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欠了刘彻的,这辈子,他给自己找麻烦不说,自己还是当他的心qíng垃-圾筒。
“话说完了,心里好受些了没有?”扯起个标准化的微笑,“说完就完了,别记这隔夜仇。”
刘彻要发作。
“生气,对自己身体不好。人一气极了,就会冲动,然后做出许多事后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错事来。所以说,生气,是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刘彻静了下来。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罚自己个儿了。”
“就你会说。”伸手点点那个如花笑脸的鼻子尖。
韩嫣木了。刘彻呆了。六儿躲院子里去了。
“咳、咳”刘彻收回手,就手握成了拳在嘴前咳了两声,“你——还好吧?”
韩嫣也有些尴尬:“挺、挺好的。”
“你放心,我终不会忘了你的,一定会把你失去的都给你补回来!”刘彻坚定地说。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谁欠了我都?
“我什么也没失去啊?人还是原来的人,也没缺胳膊少腿儿,家人也都平安健康,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刘彻不再说话,屋里有些沉闷了。
“你——心里不痛快,别太憋着了,说出来终归要好些。”韩嫣起了个头。
“那是,”刘彻展眉,“其实,跟你说完了,我心里好受多了。”
忽地想起了一个问题:“你之前,说刘安不大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越想越觉得你有话没说。”这会儿他不叫淮南王叔了。
太熟了就是这点不好,韩嫣算是摸透了刘彻的脾气,刘彻又何尝不是对韩嫣熟悉已极?
“……”韩嫣顿了一顿,见刘彻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踌躇了一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嗯,之前不说,是因为,天子近臣,一言行都可能影响到天子,所以,不得不慎……”
“你就直说,跟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么?”
不让你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是,就是……淮南王入京,会打听京里的qíng况,”顿了一顿,“其实藩王进京,也都会这么做,而京里的人,难免也会打听一下藩王的消息。”
刘彻点头:“这是常理,那你为什么待他疏远?”刘彻对于韩嫣那“嫣是汉臣、王是藩王”的说法很满意。
“就是一则流言——说是淮南王太子,虽是稚龄,却脾气bào躁、心胸狭窄,常常折rǔ庶兄。而淮南王身为人父,却是专宠王后、太子并翁主刘陵。我觉得,他太没担当。既然把儿子生了下来,就要照顾好,没照顾好庶子,他就是个失职的父亲,哪怕不喜欢,也不能让这儿子受这样的侮rǔ。同样的,生下了太子,宠爱是可以的,却不可以不教他做人的道理,他还是失职。身为一家之主,让这种事qíng发生在自己家里,这是失察。出了这样的事qíng,却还要在人前装出和善长者的样子,这是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