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光线太亮,伸手挡住了眼,发现腕上一片红色,眯起眼,见是系着条红线,连着个漂亮的如意结,一时有些反映不过来。
“都有谁在?”听着自己的声音,刘彻很不满意,怎么哑成这样?声音还挺小的。
噼哩啪啦,一连扰攘,还传来有人跑得太快跌倒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声往外传去的惊呼:“陛下醒了~”
帐子被刷地一声拉开,映进来一张焦急的脸。
“你睡了三天四夜。”病个三天,与睡了三天不醒,绝对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么久……”刘彻沉吟道,“看来真是累着了。”
韩嫣忙扶起刘彻,嗔道:“你也太会吓人了,一句累着了就睡这么久?”
“吓着你了?”
韩嫣别过眼去看向门外:“御医看不出毛病来,可你就是不醒,都快要自裁谢罪了。快起来梳洗一下,吃点东西吧,不觉得饿么?”
刘彻抬眼,看着韩嫣脸色青白,眼下青痕尚在,显是没休息好,伸手抚了上去:“我这不是好好的?”正待说下去,扑扑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夹着“父皇”之类的呼声,皇子们到了。
同样是释然的表qíng,四个孩子各有不同,细微的差别与稚嫩的掩饰在刘彻眼底映得清清楚楚。最为自己能醒来高兴的,大概就是刘闳了。皇子们请过了安,还没说什么,今天轮值的卫青与张汤也进来了,不待他们见完礼,一旁备下的饭食也端了上来:“都是好孩子,守了这么些天,你们也该累了,都回去歇着吧。朕对太傅说了,放你们一天假,都去吧。”
“喏。”
“朕睡了这几天,朝上都还好么?”
“回陛下,丞相具安排得妥当,您——呃,只睡了三天……”大事还没来得及发生呢——见韩嫣正扭脸对皇子训道“白天别睡太多,实在太累,略眯一会儿,晚上早些睡就是了,仔细别睡得昼夜颠倒。”张汤忙接上了话。
一旁诸皇子忙肃手立着应了,方才退去。
“你都怎么布置的?”这回是问韩嫣了。
统共就三天,还没用到有大动作。四位皇子且居未央宫,停了功课、轮流侍疾,便在宣室近侧宫室安排了几人的临时住处,后宫诸人、在京公主亦是轮流请安。也令中尉、卫尉、郎中令各安其职,不必慌乱,朝中诸人,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御史大夫张汤并卫青、霍去病、宗正刘弃也被他拉了过来一起守着。为了安定人心,韩嫣明白地告诉家人,该gān什么gān什么,什么事也没有。看着韩家照旧,起初惊慌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咱们离皇帝远着呢,有什么事qíng,也有他们先顶着不是?
刘彻笑着点头:“这便好。”当下,命卫青宣告武官、张汤宣告文臣,皇帝已经醒了,大家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吧。两人领命而去。
“你不吃?”
“我看着你就好。”
刘彻嘿嘿地笑了两声,大大地喝了一口粥:“你熬的?”看到韩嫣点头,“味真好,就是稀了,我可三天没吃了,光吃稀的,你就不可怜可怜我?”
“你也知道三天没吃?”白了一眼,打个哈欠,“一下子脾胃哪受得了?下顿你还得吃粥,想吃好的,明天吧!”
嘟嘟嘴:“好想吃ròu啊~”
一个bào栗子打下去:“你几岁了?给我老实点!”连着紧张担心了三天,韩嫣火气不小。
这三天,韩嫣便守在宣室,反正他在这里有常住榻位,虽然知道汉武帝个长寿的帝王,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没事,但是看着躺在chuáng上连翻身都少有的人,也忍不住揪紧了领口觉得气闷。
自己心里再烦,访做的事qíng还是要做。其他人并不知道刘彻能活到70多,他的父祖寿命都不长,皇帝一病,不免议论纷纷。于是一面守着刘彻,一面安排布置。
前后不过三天功夫,也还压得下,没到大家陷入“大臣弄权软禁皇帝”的恐慌中,刘彻也就醒了,韩嫣这才松了一口气。
摸摸脑袋,刘彻道:“累着了吧?你也歇会吧?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我不累,没什么的。”
“不累得狠了,累到脑筋快不清楚了,你才不会……”摸摸自己被敲的脑袋。
韩嫣呆了呆,好像真的反映有些迟钝了,低头无语。眼前红影晃动:“这是你弄的?”
看着红色的绳结,韩嫣涨红了脸,伸手要抢,也抢到了。只是,那结子刘彻并没从腕上取下来。大力一扯,刘彻顺势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