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大姐的婆婆李寡妇,从来有粮食都锁柜子里呢,很怕谁偷吃喽。而她那么苛待大姐,大姐也不多想,就是因为这村里有很多老人都那样。她们经历过饿死人的阶段,她还一寡妇,又得拉扯着孩子地,可不就更得节省了。
爷几个听完苏美丽的话都挺高兴。
夏爱国同志高兴是因为他最近接了个活儿,年初六给结婚的人家打炕柜啥的。木头都是夏爱国和夏秋,找时间有空就上山,自己砍完背下来的,这就等于是现成的材料啦,他提供木料又给人家做好,就能换来一些布票,还偶尔能换点粮食。
不过这次他跟人家说好了就要布票了。那天听闺女和媳妇唠嗑说的话,夏爱国虽说挺满意那娘俩孝顺老人的态度,但还是有点遗憾过年不能给闺女做新衣裳。闺女还能跟娘家呆几年啊!这次他就不换粮食了,虽说粮食更金贵,可闺女以后越来越大,连件像样衣服都穿不上,等到她娘那岁数时,一回想得多遗憾。加把劲儿吧!跟秋儿俩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这种活儿了。琢磨完就招呼夏秋跟他去仓房鼓捣去了。
夏天要知道她爹和她哥农闲还要这么受累地,不是为了大家吃好,就是为了她一件衣裳,非得心疼的哭着喊着嚷着不要。
夏天的记忆里,她爹和她哥除了农忙时是没空整木匠活儿,剩余时间只要闲下来就进山扛选好的木头。有时候肩膀淤青还没好利索呢,新一茬淤青又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地。
尤其她哥,不挑吃不挑喝,除了曾经表达过不愿意继续念书,那算是他唯一正面的在这个家发表过意见了,之后就一直扛起半个家。
从他不念书之后,他就用他那还略显稚嫩的肩膀跟他爹一起赚十分公分,又一起学gān木匠的。
她哥开chūn后gān完生产队的活,回家还得帮爹娘给自家院子播种犁地种菜,养jī剁jī食的。偷空下来就跟他爹上山扛木头,趁天黑背回来,她哥就一直这么忙碌地直到过年歇气缓缓。
对于夏秋来讲,他那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妹子就算啥活不gān,他也从没有过怨言。他爹曾跟他不止一次地说过,闺女就在娘家算是过几年好日子,等嫁人了就没这么享福了,别跟你妹子攀比。其实他从未攀比过,他只知道他是哥哥,有着初中文化的夏秋扪心自问关于这个称谓的解读:什么是哥哥?哥哥就是妹妹弟弟的后盾,即便没有爹娘那天,哥哥家就是娘家。
第十章 看热闹惹口角
没过两天,夏天就听到外面的敲锣声,叮叮咣咣的很是热闹。
夏天迷茫了,这是咋了?日本鬼子又没进村,大家也不用钻地dòng的啊。
这娃实在搞不懂村里的风俗啥的,所以胡想八想呢。
“姐,赶紧出来看热闹啊!大伯父在生产队大钟那敲锣呢,说今儿个杀猪。”夏冬跟个小pào弹似的喊了一嗓子又一阵风的刮出去了。
我滴神啊,杀猪居然敲锣,不是有大喇叭吗?大伯父不是应该对着喇叭先咳咳两声,然后说:“村民们,请注意请注意,今天杀猪,村里老少爷们都来看热闹吧。”不是该这酱紫吗?
夏天穿上出门会让苏美丽涨脸的红花棉袄,系好鞋带,顺手又把炕沿边的大灰围巾包好头脸,一边吐槽一边把门关好,也往据说是生产队大钟那地儿飞奔。这娃都要憋死了,没电脑没手机,连放歌的录音机都没有,她可下盼啊盼,终于有热闹瞧了……
夏天路上又碰到王小芳和村里的另一个姑娘李翠花,夏天冲她们点点头算打招呼,结伴跟她们一起往那块儿走。
李翠花斜眼偷看夏天好几眼。夏天虽然边走边跟王小芳说话,但还是注意到了李翠花偷看她的眼神了,自己分析了下,没分析出实质意思。只要没恶意啥的,也就随之无所谓了。瞅呗,我这围巾都把自己包成这样了,就剩俩眼睛了,你能瞅到啥啊?
李翠花吧,还真没啥恶意。她就是羡慕啊,羡慕这个村里最享福的闺女,你说自己咋没个夏爱国那样的爹呢?从小一个村里长大,她比夏天能gān多了,可是她从没听说过夏天挨揍过。而她呢,带着弟弟妹妹的,帮她娘养jī喂鸭的,又上地里gān活赚公分地。就这样,自家爹喝完酒,不顺心就踹娘两脚,自己只要一顶嘴就挨一巴掌地。
这夏天在她们村里真是异类,读了那么多的书,穿的又好,不光在家是个宝,就是原来的村长夏天他爷爷居然也重女轻男,喜欢夏天大过于她那些哥哥。你说这也太让人嫉妒了?咋啥好事都让她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