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的感叹句“哎呀妈呀”,声音压抑、悲凉。
夏天眼中含泪,捏紧拳头,望着那些被拦住的需要救治的人们。
机场的保卫人员,为保证飞机的正常起降,不得不防止跑道被灾民冲入。他们手拉着手拦截着,用着自己的身躯在给逃亡人泄着愤。
打吧,打也不能放你们过去。保证秩序的稳定,是他们唯一能够帮这所城市的能力了。让外面的人尽快顺利着陆,这个城市才有希望。
想要坐飞机逃生的人们,哀嚎着,咒骂着,痛哭着。只有伤重者才被允许进入那座小小的、用帐篷和苇席临时搭建的医院。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家全没了,没了,只剩他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地不起,指着旁边腿受重伤的小伙子语无伦次。
“大娘,他的伤不重,还没到进帐篷的级别。”是相对不重,因为“不重”,就要把机会给更重的人。
秦院长早已经跟当地的同志站在了一起,她一边听着当地卫生队的同志介绍qíng况,一边钻进帐篷,观察收容的伤员的伤势。
看了几个不禁眉头紧皱,连声道:
“这可不行,这些人伤得太重了,必须马上输血进行手术,有的还需要截肢。
我带来的人只能急救,治疗必须到专业的医院才能进行,还是快拉他们去市区的大医院吧。”
附近围着的医护人员也都频频点头,意思是到了医院我们接手。
然而机场卫生队的医生听到此话,心理终于到达了崩溃点,一个男医生哭到不能自已地说道:
“同志,我们派了救护车跑了一趟了。医院?医院…医院平了!整个唐庄都平了,夷为平地了!不存在了!没了!你明白吗?明白吗!我们唐庄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怎么救啊,我对不起他们!”
第三二七章 孤岛(二更)
yīn云密布终于化作了yín雨霏霏。
刚刚下飞机的所有医务人员,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来,他们的第一场生死保卫战,在机场这个地点,就打响了。
整个机场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瑟瑟发抖的伤员和灾民,景象甚是凄惨。还能走动的人,正在四下寻找着食物和衣服。
夏天一群人迅速进入角色,搬出了所有的药箱,开始给伤员清创、固定、注sheqiáng心针。
夏天在一四二团的新兵连实习期间,也见到过重伤员,也见识过血ròu模糊,她觉得从前和今日此时的场景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三两个小时忙下来,全体医疗队的成员,没有一个不出去吐过的。
夏天虽说也吐了,但心里反倒最为镇定。她吐完就进帐篷继续重复清创固定注she,她告诉自己要快,要更快,要不停顿地工作。
她前世看过电影,对这场地震有了一些了解。尽管现实的画面比电影展示的要血腥恐怖百倍,但起码,她有了心理准备,她在飞机上已经熬过了心理成长期。
而飞机上尚能保持气定神闲的叶伯亭,此时已经变得双眼红肿,目光呆滞,完全陷入了手忙脚乱之中。
别人叫她拿什么,她甚至都是在麻木地执行、做出的都是机械的动作。没有主观的意识,像个玩偶般被牵着走。
李彤在帐篷外面,早已经扇了自己几个巴掌了,她觉得自己真完蛋,真的啥也不是,真是废物一个。
医生们的jīng神状态可以忽略不计。可最坏的qíng况出现了,大家的急救药品,很快就变得紧张了。
夏天只觉得满眼都是挥舞手臂的伤员,满耳朵听到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夏天站在几个伤员中间,她茫然到不知所措,因为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角不停地被人拽住。
一会儿是一位老大娘哭着说:“大夫……救救我的女儿吧……就剩她一个了……”。
一会儿又是一位小伙子:“大夫,救救她吧。我们刚刚结婚啊!”
夏天顺着小伙子的手指方向望去。那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正脸色苍白地躺在角落,而她的身下是一滩鲜血……
夏天渐渐觉得焦头烂额了。先前手头还有qiáng心针,还有绷带,慢慢药箱就见了底。
那些受了伤的人,无论夏天手里拿着什么药。只要有、他们都要。仿佛夏天手里的药片是救命稻糙还魂仙丹一般。
夏天被四处的喊声叫着,她只能不停地发。红药水,四环素,甚至连胃舒平都发了出去。
一旁,有个*岁的男孩拉着李彤哭喊:“阿姨。你救救我哥哥吧!爸爸妈妈都没逃出来,只剩我俩了!你救救他吧,我给你磕头。磕多少个都行,求求你了。阿姨,求求你了。”说完真的跪地哐哐哐地磕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