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点是家庭原因。
我家就生我一个女孩。我娘生我时伤了身子,注定她只能有我这么一个闺女啦。
俺爷爷奶奶从没介意过我是个女孩,我爹是个退伍老兵。也没觉得我是女孩咋地,要不然也不能找关系送我来当兵。对我真是宠爱有加。
但俺娘吧,就特别介意我的xing别。
我最初闹不明白,你说我爷奶我爹都没给她压力,她咋就能那样呢?
小时候总给我梳着男孩头,打扮成男孩样儿,背着我爷奶我爹领我去外村串亲戚,说我是个男孩儿,我从来没把这件事儿告诉过我爹……
唉!其实我现在仍不知道她咋想的,吃喝穿,我比同村其他孩子好,就是对我不冷不热。没有人家那当妈的嘘寒问暖的劲头。
大概是她觉得对不起我们老李家,也许是村里谁家没男孩被骂绝户之类的,她压力太大,从她的眼里,我总是能看到伤心,所以她才看我不顺眼的吧。
我就自然出来了不爱回家了。
我心里觉得可受伤了,觉得俺娘不如别人家的娘好……”
李彤边走边看道路的两旁,入眼全是房屋倒塌的惨象,断断续续的回忆,说话声有些残碎,这里本应该是如花的时节,可如今被悲惨的一幕幕占据,正如她的心事儿只能有一个人来解一般,很萧条。
夏天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其他的来。其实她特想说世间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和事儿,可她觉得如李彤所讲,小时候那样的记忆,搞不好会有心理yīn影。她没资格说出轻飘飘的结论。
叶伯亭拍了拍李彤的肩膀:“吃喝穿都比同村姑娘qiáng百套,说明什么?你是她身上掉下的ròu,说明她心里疼你着呢。”
李彤释然一笑:“这次来这儿来对了。还有啥能比得上我爹娘爷奶还健康的在我身边呢?
我心里的那点儿小想法不算个啥!她是我亲娘,我瞎介意个啥。回家!完事儿就回家!告诉告诉俺老娘,我在这嘎达经历了啥,我是真有点儿想她了。
嗳?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按理说我应该更想我爷奶我爹,可我从下飞机落地那一刻起,一有坚持不住要崩溃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想我娘。”
李彤养着脖子回忆,眼睛里泪光点点。
叶伯亭忽然偷偷用手背擦上了眼泪。
夏天整了整急救包的背肩带,低下了头,试图不让人看出她眼睛也红了,鼻子发酸。
不能谈妈妈这字眼,不能说,想她,想家,亲妈无人能替代。
叶伯亭擦了擦哭出来的鼻涕:“对!无论到什么时候,亲娘老子是最疼自己的人。就这么想,你也该回去。回去正好把小邵医生给他们说道说道,看看你丫多有能耐,拐了个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的女婿。”
李彤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她也打心眼儿里满意。
夏天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傻样儿吧!”也许不单指李彤,傻样儿形容的是她们仨。
四人组变成了三剑客。三剑客不知道四人组成员刘芸,此时正背着装有牛ròugān、桃罐头的单肩包,连个必需品手电筒都没带,背着满满一兜子吃食,踏上了来唐庄的军用大卡车。那地儿有她很重要的好朋友,她不亲眼看着,不放心!
刘芸想的很简单。演出拉歌可以。救人是必须的,但她认为她此次前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她三个好朋友,她打电话谁都联系不到。她急的嘴角起了火泡。
出发、关卡、人生价值、命运,四个女孩儿在几个小时后重逢,四人组在唐庄聚齐……
前方已经到达计划之内搜救的区域。三个人自动消音儿,立起了耳朵。
带领医疗兵的普通战士提醒所有人压低声音。
最初的救援结束后。目前救援的重点,是埋于废墟深处的幸存者。
这些深埋在地下的人们。早已经发不出太大声音去呼救呼喊了,他们只能无力地敲打着所有能够够得着的金属。
水管,暖气片,脸盆。等等能靠敲击出声响的传介方式,向外面的人民子弟兵传递着微弱的信号。
针对这一点,战士们全部化身为“监听队”。从夜半时分开始,趁着四际无声。万籁俱寂,趴在废墟上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他们会马上chuī起哨子集中人员,或者用步话机调集刚刚开进城区大型机械进行突击挖掘。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用此等“倾听”的方式解救。
夏天她们三人越过了无数具尸体,忍受着成群结队的苍蝇蚊虫的骚扰,在战士们的帮助下,活生生的靠着听音儿把深埋地下的一对夫妇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