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承担这项与瘟疫艰难抗争命运任务的是无数年轻的军人。
他们从此不分番号,不分师级团级,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埋尸部队。年轻的士兵们要经历何种令人震惊的特殊生活。用自己的生命去挽救更多的人。所有的伤痛藏在身,用行动去证明峥嵘岁月里的无悔。
当裴兵不顾往上翻涌的呕吐感,一路疾行随着叶伯煊赶往和翟远方会合时。他当即哭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在唐庄不足二十四个小时里,qíng绪崩溃了。他看到了什么?
士兵们冒着扑鼻的尸臭,赤手露臂挖掘尸体。尸体腐烂。战士们接触后就皮肤脱落。
翟远方一个团级政委,在周边危房中因为找到了点儿破旧布料和破报纸而欣喜。他对叶伯煊喊道:
“团长,有了这些,我们的战士能垫着点儿。”
叶伯煊仰头看着蒙蒙亮的天空,眼圈儿红了。那是他带的兵。他压抑着难过和舍不得。
没有任何防护工具,尸体bào露出来散发着刺激xing较qiáng的有毒硫化氢、氨、甲烷气体,这些混合的气味儿让人闻了就晕眩。
喷、包、捆、运、埋。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没有怨言,他们埋头苦gān。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听从召唤。
每一位战士需要先用死者的衣物包头,装入进统一的袋子中扎口。
每一个尸体上都要最少捆三道,头、腰、脚,以免尸臭散发。
一些战士完成后再用稚嫩的肩膀扛到专车上,还有更多的战士们在挖坑,急速挖掘两米深的坑口,上面加上厚土和石灰再砸实。
他们是人,他们不知道要把自己这样那样地保护起来吗?
可百姓群众重于一切,他们只有一个紧迫的念头:快!把遇难者尸体安葬,抢在瘟疫爆发的前面!
荣耀和辉煌不止在战场上,抢夺时间一分一秒都是一场胜利的战役。
一四二团pào兵连一名十七岁的小战士面前,站着辽阳部队一名师级领导。
这位五十多岁近六十岁的领导,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口罩:“给,戴上。”给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口罩,是关心,是难过,是心疼。
“爸,您这是gān什么!别人都没有,我不能搞特殊。您戴着去指挥吧,我没事儿,别让我们团长看到以为我搞特殊。”
一辈子没跟儿子低过头的汉子蓦然睁大双眼,不让自己在儿子面前掉泪,而此时此刻却第一次给儿子道了歉:
“爸爸错了。”
这个师级领导重新把口罩塞进衣兜,挺直着脊背走到远处然后亲手开始扒尸体。
……
秦院长分发完所有的消毒药品,邵医生背着医药箱第一个冲了出去。他去负责给群众分发药品,他从李彤牺牲后,始终忙碌在第一线上。
“叶伯亭,你负责去埋尸部队西北处。夏天你负责背着食物和药品到临时救济站分发,那里面有很多孤儿需要你承担重任。”
秦院长不敢让叶伯亭和夏天再组成一队了,她怕她们会时常想起她们还丢下了一个人。
八月一日的太阳照常升起,安—2飞机轰隆隆的引擎声在空中轰鸣。
带有蒜味儿的马拉硫磷、敌敌畏等药品,犹如雨雾般飘落。
唐庄之外的人们,在拼尽所有办法凑齐唐庄所需要的一切物品,万众一心抗击瘟疫,各地工作人员迅速集结。
全国迅速调集二十一个防疫队共一千三百人,消毒药二百四十吨,杀虫药一百七十六吨,各种喷雾器五万一千多台,军用防化消洒车三十一台,喷药飞机四架……
唐庄上空,安—2飞机不停地在八十五平方公里的市区上空盘旋。
与之遥遥相对的是地面上东方红18型机动弥雾机、防化喷洒车、群英式背负喷雾器和圆筒形压缩喷雾器。
从凌晨到太阳升起,四个小时后,一起开动,一起使力。
而在第一时间内奋战的军人们,倒下了很多很多。
没有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他们永远的留在了这段叫“唐庄救灾”的历史长河里……
第三四零章 人xing的弱点(一更)
夏天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有气无力地行走在成群的苍蝇肆nüè的“围城”中。
生命,在一切灾难面前显得十分脆弱。无助使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道路两旁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无时无刻不传出人的哭声。悲凉得让途经的人感觉很冷、很冷。
只能承受、只剩期待。
白花、黑纱,是哀悼,是送葬。几乎每一个防震棚外都悬挂着,让人看一眼便战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