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咋没良心呢?给吃给喝给发送老人妻子的,怎么心说变就变了呢!
我就闹不明白了,那么艰难的时候,我们谁都不熟悉谁能凑在一起团结、维持着。
你们解放军来了就分发物资,按理是qíng况会越变越好,怎么就好端端的一个患难大家庭沦落到这种程度了呢!
后来散了,从分发物资时就散了。
刚才抢你药的那女人,就是我们那个临时大家庭里的,她是最早回家扒出粮食不愿意贡献出来才引起我们的内讧。恐怕抢你药也是为了占便宜。唉!”
夏天听着这个满腹委屈的婶子的讲述,心里胃里都在翻滚。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忘记了,忘记了曾经有过躲避风雨的“家”;曾有过叫人感到温暖的陪伴和惦念;曾有过那块儿盛着饭的碎玻璃、以及有地可回那一柱袅袅上升的炊烟……
“人xing之恶是没有底线的。善恶分两边、只在一瞬间。”
婶子经历了这事儿,想不通想不透心里那份憋屈。
而夏天听完了才算明白她婆婆宋雅萍常常念叨她的年轻是为何……
夏天临出发前在本子上记录道:
曾经存在过的任何东西都有它的合理xing。那么,那种种出现过而又消失了的东西呢?
第三四一章 孤儿泪(二更)
一个人踱着步,一个人面对残酷的星空,有朋友陪伴温暖的跋涉,有冰冷的现实击打着脆弱的自我。
夏天步履蹒跚行走在通往救助站的路上,途经很多群众的防震棚。
一路上会有好心的大爷大娘跟那个热心的婶子一样,问路过的绿军装一句“会不会饿了渴了?”夏天通常会摇摇头,然后再喊一嗓子提醒大家:
“记得有牙膏的群众要把牙膏涂抹在口鼻处防护。”
夏天刚走到临时救助站的附近,就听到了一片嘈杂声。
婴儿的哭声,很多女声在使用着各种地方口音,安排院子里孩子们排队领取食物。
走到近处站在救助站门口的夏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怎样一群不幸的幸存者啊!
突降的灾难摧毁了他们的家园,摧毁了他们的生活,却唯独把这些稚嫩的幼苗留下了。
专门负责收容这批孤儿的同志上前问道:“您好同志,您是负责我们这里的防疫工作人员吗?”
夏天敬了个军礼回答道:
“是的,我负责分发药品,同时还有一些食物。不过我只是暂时的医务人员,我的真正职务是京都军区军报记者,我叫夏天。同志,您能否抽空跟我介绍一下这里的qíng况?”
这名中年女gān部介绍自己姓刘,她激动地握住夏天的手说道:
“我忙完就找你,你先发着药品。正好他们要吃饭了,你先跟孩子们说说话。屋里还有很多需要吃奶的孩子,我得帮着他们吃完奶然后再哄睡觉。
他们需要报道,这里上千名孤儿。应该尽快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有一批孩子需要家。”声音里有急迫,最后一句话又有哽咽声。
夏天站在分发食物的工作人员身边,脸色发白满头大汗地配合着工作人员,在分给小朋友们餐食时,她会递给她们口罩,教给他们如何防疫的卫生知识。
院子里几百名的孩子们团团而坐,这里面有很多小孩子是裹着大军装的。
夏天听着旁边临时组建的几个工作人员感慨道:
“天儿热。救出的时候都光着呢。你们来了。战士们就脱了军装穿他们身上。
我们和刘主任去各个部队领回他们时,经常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小战士在带十几个孩子做游戏讲故事。
他们很懂事的,被父母单位、邻居、你们医疗队以及来咱们这的救灾部队领着不哭不闹。把他们集中到这里后。经常能从他们嘴里听到解放军叔叔如何如何。”
六岁的小哥哥拍着四岁小妹妹的后背轻轻哄着……
五岁的小姐姐吃力地抱着两岁的小弟弟……
夏天看着这些孩子们,眼中含泪,想要尽力让自己的面部表qíng不是悲伤和怜悯,她命令自己要带笑。要让他们纯净的目光能够感知希望。然而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这里面大多数孩子都坐在院子里板凳上,可夏天还是注意到一个拐角处站着一名小女孩。她就像在观察众人百象一般。不靠近不上前。
夏天主动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温和地问道:“你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吗?小朋友,你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