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银长冰揪过单迹的衣领。沈瑜打开扇子想要上前,单迹伸出手挡住了他。“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银长冰把嘴附在单迹耳旁说,“我没法直接向huáng青云复仇,所以我放下了可笑的自尊,向你求助。我也清楚你的实力,有我帮助,即使是半神体,你也可以打败。所以,拜托,让我去吧,让我帮你一把。”
单迹伸手,环住了银长冰的后背:“你已经帮得够多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没有必要为此拼命。不管这次试炼我能不能完成,我都可以帮你杀了huáng青云。”
“我不是在要求你的怜悯!”银长冰咬住下唇,后退了几步,直视单迹。他打出生之日起,就生活在极差的环境中,所以身子比同龄人要单薄许多。刚刚又淋了场雨,面色发青,唯有被咬住的一点显现出了殷红。看上去竟有些凄凉。
“你知道全家被灭的感觉吗?你知道所有相识的人在一夜之间死去,你熟悉的一切不复存在的感觉吗?我以为,有朝一日我能离开这里,还能有个落脚点,还有人在等着我,我在这里的日子还能有个盼头,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生活没有了目标,心灵没有了牵绊,怀着血海深仇,自己却又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成了天地间的浮沉,上不至青空,下不落大地,终其一生,飘飘dàngdàng,看不到尽头。
单迹哑然,银长冰皱了皱眉,接着说:“即使你帮我杀了他,又有何用?你只是个不相关的人罢了。但是,如果我帮你完成试炼,你就欠了我一个人qíng,huáng青云……”话至此,银长冰却是说不下去了。他声音已有些哽咽,再说几个字怕是要落下泪来。
单迹之前流泪,全是因为尚未回神。否则,七尺男儿,有谁愿在其他人面前掉泪?
银长冰早慧,因为身世,平时说话一般都会压低了嗓音使自己听起来很成熟。此时此刻,因为他qíng绪的波动,稚嫩的童音bào露了出来,可单迹听了,竟一点儿也不想笑。
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很明白,他也知道这样的感觉会给男人带来多少痛苦。但他不能就这样让银长冰去送死。这么多天来的接触,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小年纪就背负了那么多的男孩,虽然他时常忘记他还是个孩子。
“如果你执意如此……”单迹叹了口气,用手将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往后梳了梳。
“少主?”沈瑜忙上前yù劝阻。
“如果你执意如此,”单迹一拂衣袖,熄灭了火堆,“我给你三天准备,若你能在一刻钟内打败我,或是一刻钟内不被我打败,我就带你去,如何?”
“好。”银长冰听了,立马答应,捡起地上的包袱,向外走去。走到dòng口,又回过头来,没头没脑地冒出半句:“君子一言。”
dòng外天色已是灰亮,映出了那冰蓝色的眼眸。不知怎么的,那双眸子里隐约闪现出了斗志和自信。单迹几乎被他带得热血沸腾,脱口接道:“驷马难追。”
银长冰满意地笑笑,走出两人的视野。
接下来的两天,单迹果然没再看到银长冰,却在自己的桌上看到了一本避水诀。也不知这小子跑哪去了,估计是特地先回来了一趟帮他找了这本书吧。这小子虽然平时对人恶语相向,不过责任感倒是挺qiáng的。单迹打了个哈欠,拿着书坐到了窗框上,学着醉汉的模样翘起二郎腿,好不自在地看起书。
悠闲是悠闲,心里总有那么个角落在发怵。本来,单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打败银长冰,但看到他临走前那必胜的目光,不由得担忧起来。
等待的时光总是特别难熬,等沈瑜来叫单迹去履行赌约时,他已经只剩下了半条魂。
银长冰就在书阁前面的空地等着他,怀里抱着一把长刀,不过刀尚在鞘中,单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刀。
想起银长冰的炼制之才,他立马来了兴趣,问:“这是你自己炼制的?”
“是。”沈瑜正在给两人绑上头带,银长冰不方便点头,只是应了一声。
“嘿嘿,有趣有趣。”单迹摸了摸下巴,“□□看看?”
银长冰也不藏着掖着,闻言拔刀出鞘。这刀是银长冰为自己做的,所以从刀柄到刀身,长度都恰到好处。神奇的是,这把刀的刀身是透明的,也不知是用什么打造的,内里却像有什么东西在流淌着,薄薄的一片,却暗藏玄机。
“有意思。”单迹低低地发出了赞扬,脸上挂起若有若无的微笑。又多摩挲了一番,才将刀还给银长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