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长冰把单迹的脸轻轻抬起,隔着面具在他的额头上烙下悠长的一吻。
月色凉如水。虽未触及,但单迹感觉得到,这是一个冰凉的吻。
因为带了悲伤的吻,从来不能给人送去温暖。
良久,他松开手,把用御道笔换来的木牌缠在了单迹手上,单迹本能地缩了缩手。
“你别怕,”银长冰的嗓音低沉,“我不求终成眷属,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单迹整个人一怔。
“哥哥,”他把头靠在单迹的肩上,无助地说,“对不起,给你带来困扰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我求求你,别抛下我。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单迹好想对他说,困扰我的不是你的心意,相反,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最重要的珍宝。
他想放声告诉他,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想摇着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这么傻,用花了两年时间炼制而成的御道笔换了这个虚有其表的木牌。
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嗓子被所谓的责任堵住了,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银长冰没有哭,印象中他从未哭过,但声音里带了湿意。他抬起头,道:“好,好,好。”然后像怕打扰到他似的,飞快转身离开。
心疼到麻木,单迹取下面具,久久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声地流下眼泪。
你不哭,我便替你流泪。
他的手指缱绻地在银长冰方才吻过的部位流连许久,尔后,一狠心,将整个面具付之一炬。
☆、疑问
单迹一宿未眠。
他躺在chuáng上,整晚都盯着银长冰送给他的木牌。这木牌肯定不只有外表好看,不然拥有清瞳的银长冰不会不惜重金买下它。女帝给自己妖王骨,也是想买到这木牌,看来,这木牌说不定真的有神明护佑。
保佑有qíng人终成眷属。
如此说来,把这块木牌烧了才是明智之举。但他纠结了一个晚上,愣是没下定决心烧了它。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把木牌取下来,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那上面仿佛还残留有银长冰身上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就像家里用的洗衣粉,闻起来暖暖的。
单迹自嘲地想,总觉得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
那红线上面带有妖族的法术,可以随意地收缩伸长。单迹拉长了红线,把木牌挂在脖子上,然后双手覆住木牌,侧身浅眠。
快到正午时,他才起身,也懒得多走几步,直接传送到了正殿。
看到金红色的火焰,女帝笑道:“教主果真是万金之躯,竟连这几步也走不得么?”
沈瑜和银长冰已经等候多时了。紫玉在银长冰手中的木棍里待着。
眷属不能脱离宿主太久,她一连几天飘在外面,怕是要睡上好些时候才能恢复了。
单迹双手捧着妖王骨上前:“抱歉,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木牌。”
女帝接过妖王骨,看到单迹脖子上的红线,调笑道:“既然带回来了,让给我如何?我这里还有很多宝物,任君挑选。”
站在单迹身后的银长冰立马紧张起来,双手在两侧攥成了拳。
“哪能啊,”单迹回头,对银长冰粲然一笑,“这可是我最宝贵的弟弟送给我的。”
双拳倏地松开。银长冰心想,这样便够了。
单迹又一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承蒙女帝大恩,日后若需我等相助,定将万死不辞!”
“你的誓言,我收下了。”女帝招手,“送客。”
迈出宫殿的一瞬,女帝传来心音:“愿你早日魂归故土,单迹。”
……这话听起来相当不吉利。
但是,单迹深吸一口气,反身对女帝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次,不是以言越颐的身份,而是以单迹之名。
谢谢你。
沈瑜舒了口气,无论是以哪种方式,至少两人的关系是回到正轨了。
银长冰被前两天单迹的态度一吓,变得温顺了很多。他把所有的棱角收了起来,就真的表现得像一个弟弟了。
但单迹知道,他是在委屈着自己。都说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深,qíng这一字,哪能说收就收呢?
这么想着,鼻子又是一酸。
“把你的刀给我。”
银长冰听话地奉上长刀。
单迹凝神,往长刀里注入火力。吸收了之前没有的那部分力量之后,瞳色和焰色就一同由红色变成了赤金色。这当然是小说里没有出现过的,因此带来的新奇感和自我满足感更甚。
然而这长刀恐怕是遇qiáng则qiáng,自以为变得很qiáng的单迹在喂饱了长刀后依旧感受到了脱力。由于火焰颜色的改变,刀身也不是原来的黑红色了,而是变为了深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