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辰脸色比在船上更加苍白一些,并且拒绝丫鬟的照顾,不吃东西也不喝药,只静静地躺着,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就让人揪心,秦长庚没有办法,只好将李力又放了出来。
乐辰着了凉,头痛的毛病没有减轻,又开始咳嗽发起烧来,当晚就烧得迷迷糊糊开始胡言乱语。
秦长庚第二日应该正式入朝去觐见皇帝,并且向他报告所有事qíng。
在御书房里,皇帝翻着折子,秦长庚将查到的乐辰的事qíng详细叙述了一番,不过依他看来,皇帝并没有特别认真地听,他犹豫了一番,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乐辰现在身体qíng况不妙的事qíng说了出来,“今早大夫来报,说还没有清醒,烧也没有退,他以前受过重伤,这次这么发烧,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
秦长庚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忧心和关怀,虞嘉翔眉头皱了起来,手上的折子翻不下去了。
昨晚从看了乐辰回宫,虞嘉翔心qíng就不好。
他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闷闷地有东西堵得他难受,让他像要喘不过气来。
乐辰蜷缩在chuáng上,孤零零冷清清的病弱样子让他烦躁,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个人就该是嬉笑怒骂jīng神充沛的样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让太医楚铭辙去给他看病,别让他出事了。”虞嘉翔看着折子没有抬头,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
秦长庚告退后,虞嘉翔一个人静静地望着窗棱发了会呆,有大臣要进谏,他也一个都没有传唤,径直出了御书房到兰蕉宫里去徘徊,谢运程看着皇帝如此,虽猜到多半与昨晚去见的那个人有关,但也不敢上前劝慰。
虞嘉翔将兰蕉宫转了一遍又一遍,看着天上的白云飘过中天,冷清寂寞空旷的宫殿里,他总算明白了些事qíng,有顿悟的感觉。
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心疼他吧,其实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因为他烦闷的时候,看他想着戚垠的样子就烦躁地想大打一顿,他走了又那般发脾气,心里气恼又想念,虞嘉翔不知道这是爱,但他知道,现在应该跟随自己的心。
应该对他好些,不然,他变成了那般可怜样子,谁来疼惜他呢!既然他不是原来的样子了,那么就现在这个样子好了,现在这个娇弱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的,何必执著于原来的他。
虞嘉翔从兰蕉宫出去,脸上带上了笑意,脚步也轻快了,对谢运程说道,“让宁王府将瑾兰院收拾好。你去准备准备,朕要出宫去。”
皇帝脸上总算乌云散开转晴了,谢运程也就放下了心,马上办事去。
当日傍晚,虞嘉翔就又出了宫,没有给秦长庚通知就直接去到了住了乐辰的小院。
秦长庚一个大老爷们,本来该做的事qíng是保护皇宫安全,现在却像给皇帝伺候美人的内侍,他心里挺憋闷的。
楚太医不愧是国手,下针下药之后,乐辰头痛缓解不少,高烧也退下去了,身体痛楚减少,人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虞嘉翔看着这般羸弱消瘦的乐辰,真的无法将他和在乐辰城里的人联系起来。
他心痛地去抚摸乐辰的脸颊,乐辰皱着眉头轻声呻吟,虞嘉翔叹了口气,用被子将乐辰裹了,把他抱起来,对秦长庚说道,“朕将他带走了,你明日也要复职,以后你就将他这件事忘了!”
秦长庚又有些担心乐辰qíng况的纠结,又有终于解脱了的安心,答喏谢恩,将皇帝送走了。
李力照顾乐辰,虞嘉翔虽然看到他了,但一心放在乐辰身上,便也没有在乎他。
只是皇帝要将乐辰带走时,李力要跟着去,被便衣的皇帝贴身侍卫挡住了不让跟。
虞嘉翔已经抱着乐辰上了马车,李力只好跑去请求秦长庚,秦长庚好人做到底便又去向皇帝进言道,“皇上,乐辰公子眼盲之后一直是他的小厮李力在照顾,乐辰已经习惯他了,别人都不让碰,皇上是否可以将李力带上,让他继续服侍乐辰。眼盲之人最是认生,让熟悉的人服侍他,估计他会安心一些。”
秦长庚在马车外躬身进言,虞嘉翔看了眼放在一边的乐辰,看他脸上脆弱痛苦的神qíng,就不忍心将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处理掉,于是说道,“让他跟着吧!”
李力得偿所愿,谢恩跟着一起去。
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在夜幕里显得异常清晰,虞嘉翔坐着,专注地看着乐辰,马车里很暗,他看不太清楚,但是,这种静静凝视的感觉让他觉得满足而且安心。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抚摸乐辰的额头,然后是他的脸颊,下巴,耳朵,最后停在眼睑上面,以前喜欢逗弄这个人,因为他的单纯,因为他的明亮的眼睛总让人想逗他,现在,要像以前一样的欺负他,虞嘉翔想着就觉得会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这个人变了,自己也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