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选定了学校和专业,虽然去了那里还要先念预科,但之后进入预想的学校他自问不是什么难事。相比之下,要他不去想起谢瀚池,或许才是最困难的。
一声惊雷之后,雨水蓦地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因为雨下得太大,泛着微微的白光。在眼前亮起的白光里,顾明奕就又一次想起了远在燕市的谢瀚池。
他每天都会关注燕市的天气预报,所以知道燕市最近一直是晴天,艳阳高照,气温高得出奇。
不过谢瀚池应该不太怕热,因为之前快高考那会,谢瀚池总是喜欢往他身上挨,好几次顾明奕觉得身上汗黏糊糊的,谢瀚池也不肯放开他。
与此同时,谢瀚池从车里下来,抬眼就见对面站着爸妈,身边则是祖父,一点空隙也没有留出。
他放弃了想办法拿回那只手机的打算,暂且安下心来跟在谢正德身边走进楼内,又按照谢正德的安排处理各项事务。
不是不想顾明奕,但他琢磨着,赶紧做完手里的事,好挤出时间在开学后暗度陈仓,偷偷去一趟江市。飞机不好坐,那不是还有火车吗!大不了坐个长途大巴,谢瀚池早就查过了,从燕市到江市的长途客车一天有一趟,十多个小时就能到。
为了将一分一秒都用到刀刃上,谢瀚池qiáng迫自己不想顾明奕。
但偶尔他还是会晃神。
就比如看到手中这份关于国内临海新特区建设的文件,他便想到了顾明奕所在的顾家当时的一系列举动。倒是跟如今的国家政策严丝合fèng,每一个项目的加入,都仿佛不是无的放矢的。
尽管知道顾明奕上头还有爸爸妈妈和哥哥,但谢瀚池就是觉得顾氏做到这一点,里面肯定有顾明奕的功劳。
谢瀚池唇边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落到谢正德眼里,叫他忍不住托了一下老花镜,神色中多了一丝严峻的意味。他坐了一会,忽然起身去了外面,丢下谢瀚池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过几分钟后谢正德重新回来的时候,往谢瀚池看的目光中严峻已然不在,但仍然有些复杂。
谢瀚池若有所觉:“爷爷?”
谢正德道:“哦,没事,没事,你继续。”
谢瀚池道:“爷爷,我知道您重视我,但也别这样看着我啊,当心我一个紧张,弄不好就搞错了什么关键细节。”
谢正德心里忽然有些堵,很想说你这个傻孩子知道什么啊,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口,最终他哼了一声:“错了就错了,你爷爷我财大气粗,还怕负担不起几个小小的错误?”
谢瀚池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审阅文件。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琢磨着谢正德方才眼神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难过?可他的祖父出门打个岔怎么会难过?一时间谢瀚池百思不得其解。
顾明奕启程的时间比开学日期自然是要晚上几天,开始他还在文崔崔和宁佳木面前得瑟,后来那两人就根本没空搭理他,因为同样考入江市大学的他们,一开学就迎来了比高中时更辛苦的军训,直接被拖到了江市近郊的军事基地里。
而顾明棠那边适时地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已经顺顺当当地借助紫荆市将唐天禄给带进了套里。如今唐天禄虽然还时常能赢一些钱,但他对赌博上瘾才是兄弟两人的目的,从目前的qíng况看,无疑是指日可待。可想而知,一旦唐天禄真的背上赌债,要么就是在顾氏内部做手脚,要么就是跟洛家联系寻求帮助,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会让他的动作变得显眼,也让顾明棠能取得更多的证据,到时候便能一鼓作气地解决唐天禄。
除此之外,顾明奕还真有点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的感觉,拿着手机翻出谢瀚池的号码,他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那天文崔崔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两个人之间出现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大都是因为沟通不畅所导致的。他在江市,谢瀚池在燕市,自从机场一别,这段时间以来两人连一句话也没讲过,沟通的确是被阻断了。
谢正德做的也很绝,明明是个老头儿,却知道把网络上的聊天工具也给彻底阻断,让顾明奕无法另辟蹊径。
要是时间再往后推移几年,有更多不同种类的聊天工具和联络方式,说不定还能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顾明奕束手无策。
他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让宁佳木尝试编写出一个不会被阻隔的软件。
顾明奕没来得及做这件事,启程的日期已经近在眼前。
因为接下来长时间的在国外,回国的时候必然很少,陈悦薇恨不得将顾明奕每天都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