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便是娘娘不去求,我都要替你去与父皇说的,父皇不肯,我就跪一天,父皇向来心软,岂会不同意?大不了,你也来,咱们一起跪着!到时候来场大雨,淋得好似落汤jī,那就更可怜了,这等样子,便是铁石心肠都会答应。”司徒璟一边说一边笑,给他夹最爱吃的佳肴。
幼时,司徒璟就很护着他,不知是因许贵妃的属意,还是他心里确实喜欢自己,司徒修想起那日中毒倒地后,许贵妃冷酷无qíng,可耳边却依稀听见司徒璟的哭声,比起许贵妃,五哥大概多多少少对他有些qíng谊罢。
可也与这傍晚的小雨一般,下过了,第二日照样天晴。
他问:“稍后你可去许家庆贺?”
司徒璟道:“去啊,去瞧瞧二哥,三哥,他们定然在,你呢?”
“我就不去了,一会儿又被灌酒,你知道,我酒力不胜。”
兄弟两个说了会儿,司徒璟便告辞去许家,司徒修想着裴臻的事qíng,如今虽然有许贵妃出面,却仍不知父皇的心思。就像上辈子,他将裴玉娇指给自己,叫人弄不清楚。
大概,还得再去见个人,才能更放心些,他出得王府,直往城外的兰园而去。
☆、第053章
? 不管是哪座城池,过得戌时必关城门,禁止出入,故而听说司徒修来了,司徒弦月有些惊讶,她手执羊毫,行云流水般写完《兰庭赋》,起身前往花厅。
奴婢早已招待他在此等候。
落日余晖下,年轻男子容貌俊美,虽与他父亲有些相像,然更多的却像他的母亲张盈盈,一双瞳孔漆黑而亮,肌肤赛雪。恍惚中,司徒弦月好似看到表妹十三四岁的样子,手里捧着花儿,娇俏可人。
她幼时常去舅父家,与张盈盈qíng同姐妹。
后来她尚与许温,张盈盈却却入了宫。
那天,她娇羞的与她道:“姐姐,我不怕,我喜欢皇上呢,第一眼看见他时就喜欢了。”
犹记得那张脸,不知深宫的天真,却又单纯的叫人心疼,恨不得把什么都掏给她。
她再也没有与司徒恒成见过面。
那一年,她跟着许温去塞外,住在蒙古包里,白天看牧民们放牧牛羊,夜里听着马头琴入睡。那短暂的一年,大概是她人生里最快乐最自由的时光,然而什么都会到头的,回到京都,许温知道了些许往事。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的刺痛,叫她如坐针毡,是她主动提出的和离。
弹指间,十几年过去,盈盈的孩子这样大了。
迎着光亮,她的眼眸突然有些酸涩。
司徒修轻声道:“姨母。”
司徒弦月展颜一笑:“今日周许两家结亲,你竟然来这儿?”
“去那里也是喝酒,我原本便不喜,想必他们也不会怪罪。”他坐在圈椅中,面带微笑,“可是打搅姨母了?”
“知道打搅你还来?”司徒弦月坐于对面,吩咐奴婢端来香茗,“前几年种的茶树,今年长得特别茂盛,瞧着跟灌木丛似的,我闲暇亲手制了些。你来得巧,正当这第一人了,来尝尝味道。”
他端起来闻,淡香扑鼻,又浅尝一口道:“我第一次喝到这么香的秋茶。”
司徒弦月轻声笑起来,斜睨他一眼:“说罢,是为何。”
张盈盈去世后,她虽不在宫中,然逢年过节,都不忘去看看他,他从小什么xing子,如今又是何等脾气,再了解不过。
这么晚来,定是有要事。
司徒修放下茶盅,身子略微坐直了些,正色道:“什么也瞒不过姨母,我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来。”
“哦,是那裴大姑娘。”司徒弦月冰雪聪明,“我听闻裴大人最近亲自予他大女儿挑相公,都是军中将士。”她挑眉,“皇上又看重裴家,若是qiáng迫裴大人,只怕要坏了君臣qíng谊,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司徒修颔首,“姨母说得不错,只我心想,父皇心里定然也是疼惜我的。”
手心手背皆是ròu,但总有孰轻孰重。
司徒恒成虽然对几个儿子不偏不倚,可满朝文武百官,在心里都有杆秤,选了自以为最有重量的王爷加以扶持,然而,司徒修一直不知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何地位。上辈子,他先是要立司徒熠为太子,后来又要立司徒璟,他这个儿子呢?父皇究竟是如何评判他的?
这话有试探之意,司徒弦月手指摩挲着茶盅,洁白的好似莲花:“皇上自然疼你,为人父母,心意是一样的。”她沉吟片刻,“你当真喜欢裴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