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里的温度虽然比室外要高,但也在冰点以下,总不如可以烧碳生火的正经屋子暖和,大人们并没把这水晶宫似的小屋子放在心上,倒是孩子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将其当成了玩耍的所在。
bào雪一来,气温骤降,很多穷人家的房子扛不住寒风,更被积雪压得摇摇yù坠。
一些人立刻想起了郡守派人修建的冰屋,赶忙携家带口地钻了进去。
冰屋里虽不能生火,但只要多穿些衣服,盖上被子,一家人在一块挤一挤总不至于冻死。而且雪灾不像洪灾,总不至于把粮食也全都毁掉,大可以在旧房子里做饭,冰屋里歇息。
唯一的问题就是冰屋的数量有限,不能保证每家每户都分到一个。好在各村的话事人都已事先得到通知,不管信或不信都有了准备,大部分百姓都在族老等话事人的安排下分好了居所,有些先知先觉的,更是在郡守府的人走后就盖起了自家的冰屋。
相比城外乡下,襄平城里的普通百姓反倒更加艰难一些。
吃食还在其次,受北方的气候影响,一旦下雪就难以出行,所以就算是城里人也都有猫冬藏粮的习惯,十天半月不出门也不至于饿死。
关键是烧饭取暖用的柴火,天一冷,消耗就大,偏偏城里没得树砍,乡下人也不会在这种天气里进城卖柴卖碳。bào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一些人家的柴火便开始告罄。
除此以外,被积雪覆盖的房屋也是个大问题。
虽然每次下雪,严衡都会派人敲锣打鼓地提醒各家各户清理屋顶上的积雪,但并不是每家都有能上屋顶gān活的男主人,也不是每家的男主人都勤快又不怕死地敢在雪天攀上屋顶。三天的大雪下来,襄平城里终究还是出现了墙倒屋塌的惨剧。
但受这年月的条件限制,即便严衡有心救灾,能做的事也寥寥无几,像后世那样提供食宿什么的绝对是想都别想。
严衡能做的也就是亡羊补牢,在雪停后派人去各处巡视,遇到还有口气的就救助一下,再呼吁城中富户施粥发衣,哪怕只是些面子功夫也总算是聊胜于无。
吴名也帮不上什么忙。
法术虽有呼风唤雨之能,但既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化有为无,顶了天就是在积雨云出现的时候弄些雨雪下来,还是只能解心焦的那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只靠一个法术便弄出赤地千里、水漫金山的事也不是不能,但通常要以生命做代价方有可能实现。吴名就算是活着的时候也做不出这等舍己为人之事,更何况如今早就看惯了生死,愈发不把人命当成事qíng。
如果几场自然灾害就能让人类死光,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又岂会被七十多亿人口淹没。
眼看着十二月就要过去,一月即将到来,吴名正犹豫着是先跟严衡摊牌,还是先等商老鬼过来,严衡却先一步来到他的新院子,叮嘱他打理行装,准备出门。
吴名一愣,赶忙追问缘由,这才得知严衡要以视察边城的名义离开襄平,待抵达边城后再率兵潜入辽西。为了不bào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严衡会把吴名一起带走,让他在边城坐镇,营造出严衡尚在边城的假象。
吴名顿时犹豫起来。
以这年月的出行速度,再加上严衡是要出去抢人地盘的,一旦离开襄平,一月内绝对没可能赶得回来,若是商老鬼过来,还能找得到他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商老鬼有命盘,想找他的话,怎么都能找到。
对了,可以把乌冬留下做联系人,反正它眼神好,又有一大堆眼线,商老鬼一过来就能……
吴名正想着,严衡那边已经和他打起了商量,想要把乌冬带走,充作信鸽。
“我可以不去吗?”吴名不由得叹了口气。
严衡一愣,马上握住吴名的双手,“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吴名又不是个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一看他的表qíng,严衡就知道他此刻的拒绝并不只是不喜颠簸那么简单。
吴名犹豫了一下,终是又叹了口气,“算了,去就去吧。”
但严衡却不打算就这么岔过此事,立刻抱起吴名,坐到榻上,追问道:“夫人若有什么芥蒂,直说就是,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可言的事qíng?”
“不是不可言,而是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吴名含糊地答道。
“夫人连我重生之事都信了,我又怎会不信夫人?”严衡原本只是抱着吴名说话,但吴名的身子往他怀里一靠,他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飘到了衣服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