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平静了一冬天的辽东在chūn天时遭受北人袭击的可能xing反而更大一些。
但严衡既然敢在这种时候远行,显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吴名不觉得自己能比严衡做得更好,把该说的话说完便不再多言。
满目苍夷并没有减缓严衡的前进速度,二月中旬,一行人便顺利抵达了辽西郡治阳乐,直接住进了阳乐城内的郡守府。
原来的辽西郡守已经在北人围城的时候悬梁自尽,而就在辽西郡守自尽殉城的第二天凌晨,辽东的援兵便到了阳乐城下,将在此处逞凶了多日的北人尽数剿杀。
一听这个巧合到了极致的时间点,吴名就没法不怀疑那郡守到底是自杀还是被自杀。
严衡也没和吴名藏私,见他生疑,便悄悄向他坦承了此事。
辽西郡守确实不是自愿殉城。
那一晚,辽西郡守其实已经收到了援军将至的密函,原本已经做好逃亡准备的他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命人备下酒菜,开怀畅饮。结果却乐极生悲,早就安cha在他身边的侍女趁机将他灌醉,并将烂醉如泥的他吊上房梁。
辽西郡守一死,阳乐城内顿时群龙无首。
严衡的军队在杀光北人之后,顺利接管了辽西军政。
事实上,就算他们不想接手也不行,辽西现在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就是一个谁都不想接手的烂摊子,辽西本地的官员也巴不得有人来当接盘侠,严衡这边稍稍露出点意思,他们便主动将权力奉上。
他们显然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总以为严衡怎么都不可能同时兼任两郡郡守,无论他现在抢走了多少权力,到最后终是要乖乖滚回辽东,顶多就是赚个名声。
严衡当然也不会让人提醒他们,自己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入住郡守府后,严衡先是装模作样地探望了前郡守的家眷,接着就让人把他们送出郡守府,在阳乐城内另找了一处宅院,名为安置,实为软禁。
就在严衡忙着处理诸多琐事的时候,吴名也遇到了一件烦人事。
严衡的手下找到了阮橙的父母,还把他们接进了阳乐城,找了个大宅子,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就等着郡守夫人过来后向其表功。
吴名还没进城的时候就从姚重口中听说了此事,但他可没闲心去上演久别重逢的亲qíng剧,直接把此事丢给姚重,让他暂且把人盯好,回辽东的时候再一起带走。
但进了郡守府没多久,吴名还泡在浴桶里舒缓疲乏,玳瑁就敲响了净室的房门——
“夫人,您的父亲来了。”
吴名一阵无语,沉默了几秒才反问道:“姚重呢?”
“姚侍人不在。”玳瑁也很为难。她知道吴名对阮家人不待见,但这年月重孝道,亲爹都找上门了,怎么可能再避而不见。
“他现在在哪儿?”吴名转而问道,“我是说,我那个名义上的爹。”
什么叫名义上的爹啊?
门外的玳瑁翻了个白眼,“主君也不在府里,管事把他请到偏厅等候了。”
“那就让他继续等着吧。”吴名撇撇嘴。
“夫人,这样不好吧?”玳瑁叹了口气,规劝道,“前院人来人往的,要是让人看到您对自己的父亲不理不睬……恐怕会惹来非议。”
谁在乎啊!
吴名冷哼一声,但想了想,终是没让玳瑁为难。
“算了,你让人把他领后院来,随便找个空屋子安置。”吴名道,“反正后院里又没有女眷,不用担心什么避嫌一说。”
“诺。”玳瑁领命而去。
玳瑁还是年纪小,不知变通。这要是换了嫪姑姑,恐怕直接就把人领到私密的地方看管起来了,根本不会在他沐浴的时候过来询问。
因金角和银角双双出事,嫪姑姑原本是想跟着过来的,但吴名实在不忍心让她折腾,终是把她qiáng留在了府内,只让她亲自挑选了两名新侍女跟随。然而一离开襄平城,吴名就把这两名陌生的侍女撵到视线范围之外,照旧只留玳瑁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但阮家的事原本是该姚重负责,如果姚重在这儿,也轮不到玳瑁为难。
话说回来了,姚重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吴名一边继续泡澡,一边胡思乱想,完全没有起身去见阮涣的兴致。
姚重这会儿其实还在郡守府里,而且和吴名一样就在后院,算距离也就是百米左右。只不过吴名是一个人独处,姚重的面前却还有一个人在。
这个人同样是吴名不想见到的,而姚重也没打算再让吴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