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凝听着他出来的脚步沉沉,便已经猜到了他怕是心qíng不悦。
既然知道他先前是被唐大帅叫了去,那么他因何回到家中就忽然心qíng大变,她便也同样有了猜测。
既是他心qíng不好,她便想着避其锋芒,所以这才故意找了一个可能会转移他注意力的话题,想着先转开他满脑子的不开心再说。
“唔,少帅意yùjiāo好欧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吧?”瞿凝挑一挑眉,笑吟吟的看向他。
唐谨之哑然失笑,他最初会入基督教,的的确确是为了更快的打入他们那个圈子。
毕竟,罗马在这个时代虽已式微,但对于欧美人来说,华夏这篇广瑞无垠大地的掌权者,假若是一个教徒,那对他们来说,的确更显得亲近,和其他连句英文也不会讲的腐朽军阀们,以及还要摆天朝上国架子的朝廷相比,他们更容易选谁做代言人,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瞿凝又抿了抿唇,却将手里的圣经放了下来,手指轻轻拂过他微蹙着的眉心:“谨之,有什么烦心事么?”
唐少帅长叹了一口气: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和她说,或者,要怎么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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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帅一见唐少帅进了门,便笑眯眯的放下了手里的水烟袋。
“谨之,去见了你大舅子了?东西都送到了吧?”这东西,指的是他先前给儿子准备的,三朝回门的时候,去讨好小皇帝的礼物。
昂贵,jīng致,尽管对于现如今的唐大帅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大花销,毕竟战争是花钱最多,也最赚钱的。
但对于已经是日薄西山的皇室来讲,却的确价值不菲。
何况这时候送的礼,和聘礼又不一样---聘礼,皇室为了面子也得还上一份等同价值的嫁妆来,故而不好给的太重太多,但这时候的礼物,那就真的是“礼物”而已了。
再加上唐大帅准备的又是立刻就能换成钱的硬通货,不是那种只能看不能使的架子货,也算是下了本钱的。
唐少帅点了点头,他几乎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面前和蔼的唐大帅,心里的不满,半分也没流露出来。
唐大帅瞧着他点了头这才放了心,拿起了烟袋,想了想却又粗声嘱咐道:“谨之,皇帝那儿,既然搭上了线,就得常来常往才好。咱们家本来就算是半个保皇党,如今你又是皇帝的妹婿,这关系,总得比别家更亲近才是。你和小皇帝年纪相当,应该有些话聊,且别端着架子,好好问问你夫人,得把小皇帝的喜好什么的,弄个明白才行啊。”
一边连声“陛下”也不称呼,另外又是靠着起义发的家,如今竟能说自己是保皇党。
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唐谨之几乎一听,就已经十分明白了。
实际上……或许自从唐大帅要他娶瞿凝的时候,他的意思就已经明明白白的流露出来了。
想洗白……哪有这么容易!
唐大帅瞧着他又是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儿子沉默寡言的xing子,他拿起烟袋来吸了两口,方才眯着眼睛说道:“对了,冯家派来的使团,已经在路上了,怕是没多久就能到京都,你且给他们安排一下,他们派来的是自家的小辈,我就不出面了。”
唐谨之微微一凛,点了点头。
☆、第21章 抽茧(4)修字
唐少帅稍稍停了一停,回过神来便把冯家要来的事qíng对瞿凝细细说了。
“南方的冯家?”在得到了唐少帅的点头之后,瞿凝低低抽了一口气,心qíng登时复杂起来:如今京城事qíng频频,又正处在革命党和皇室矛盾最激烈的时刻,要皇帝下野的呼声,几乎不绝于耳。在这种多事之秋,冯家选这个时间点派人来上京,其心可疑啊。
毕竟如今国内最大的两家军阀,就是唐家和冯家。
尽管皇帝依旧还未退位,但如今不过是粗粗搭了个糙台班子,暂且只有个框架而没有其灵魂的国会,几乎是全由两家把持。地理上来说,冯家据有东南,唐家虎踞东北,而上京,则是唐家的大本营。和现在娶了瞿凝做儿媳妇,因儿女亲事和皇帝成了天然盟友的唐家不同,冯家可是坚定的倒皇党,在这时候来上京,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但唐大帅明知其中可能有古怪,却也不能拒绝对方的要求,因为占据了南方富裕土地的冯家,几乎把持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唐少帅苦笑了一下:“江南鱼米之乡,本就富裕。北方东三省,比较之下地广人稀,若是南方断了每年通过运河运入北边的粮食,织物等等,怕我们这里的经济,就要大乱了。于qíng于理,父帅都不能一口将对方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