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不得不佩服何大川的为官之道,她心中暗道:此人若是肯将这点心思花在擒贼破案之上,只怕那“yín猴”也不会在庐州府猖狂了这么久啊!
在详细读过了这些笔录之后,文秀如同完成了一件好大的工程一般,站起身来扭动着腰身、活动着颈椎。眯着一双美眸,仿佛刚刚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道:
“天啊,原来只读读证言笔录也是个力气活啊!这几天看得我腰也酸了、背也驼了,简直赶上读一本长篇小说了!”
刘飞不屑地抬头白了一眼秀秀,轻蔑地讥讽道:“哼,这还不是你自作自受吗?希望大人你能吸取教训,今后切不可如此鲁莽。”
文秀一听这话,剑眉一蹙,忙抱拳拱手,深深一拜,一脸畏惧地认真说道:“师爷所言极是,我可再也不敢了!”
刘飞听微微侧目瞟见秀秀那副的诚恳样子倒是可爱至极,不禁偷笑了出来。而他随即又在秀秀的眼角眉梢发现了一丝的倦容,心中又是一阵怜惜。
“这几日你也累了,现在时辰还早,不如你先小憩片刻,我将这些笔录再整理一下。”刘飞一边收拾着桌子横七竖八的册子,一边说道。
而文秀也早就看见了刘飞双目之下的乌青,知道他也是一样的辛苦,于是摆手笑道:“我哪里有那么金贵了?还是咱们一起整理吧。”
刘飞嘴角一撇,手中提起一杆毛笔送到了文秀的面前,眯起一双小眼睛,面带yīn险地说道:“好啊,那就请巡按大人提笔吧!”
秀秀一听此言,气了个七窍生烟,双颊顿时羞得绯红如霞,心中暗道:这个阿飞,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一把推开刘飞手中的毛笔,撅起小嘴气呼呼地说道:“呸!成心讽刺我不成?既然如此,那本大人还真不伺候了呢,您自己一个人慢慢整吧!”言罢,“嚯”地一转身,回自己的房间躺下午休去了。
刘飞望着秀秀愤然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动,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知道,秀秀是个要qiáng的,也只有这种办法才骗着她安心休息一会儿吧。
此刻,只剩下刘飞一个人,他突然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打开了窗子,让午后灿烂的阳光透到桌案之上。微风轻抚着桌上的书卷,那纸张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刘飞回头望着那清风撩动着的纸张,又深深低下了头,他在想,若是自己和秀秀从始至终便不cha手“yín猴”一事,那么如今,两个人岂不是可以在段家庄暂享逍遥清闲?
想到这里,刘飞不由得苦笑了出来,心中暗道:刘飞啊刘飞,你在责怪秀秀多管闲事了吗?若是文大人还活着,你还会这样想吗?
刘飞不禁又摇了摇头,坐回到了桌案前,将那些笔录都收集到了一旁,另外铺开一张宣纸,开始细细研磨。可就在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又忽然掠过了另一个想法:
秀秀毕竟是个女子,毕竟是个假巡按啊,如此辛劳勤勉又是何苦呢?说不定到头来只换回个欺君大罪呢!
一想到此,刘飞的心头不禁一颤,那提着毛笔的右手悬在空中也是剧烈抖动了一下,以至于那笔尖都戳到了桌上的宣纸。
刘飞心中略略有些郁结,他放下笔,将那张宣纸狠狠地团在了手心里,暗道:我刘飞堂堂男儿,若是有一天朝廷果真要治罪于秀秀,大不了我这个师爷陪着她一起上法场罢了,也算是能与心爱之人同生共死了。
下定决心之后,刘飞扔掉了手中的纸团,另外展开一张洁白的宣纸,利落地提起笔,手腕高悬,刷刷点点,笔尖之下如行云流水一般,将自己看过笔录之后的心中所想写了下来……
而此时,在另外一间房中,躺在chuáng上的文秀正睡得深沉。
梦中,她又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双手拥抱着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可转瞬之间,周围的一切变得漆黑无比。秀秀臂弯里的父母也随即消失无踪,任凭秀秀怎么呼喊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周围的黑暗如魔鬼一般吞噬着秀秀,让她恐惧、压抑、甚至窒息。而就在她茫然无措之时,忽然眼前一亮,闪出了一方高台。那高台之上,跪着一个即将斩首的犯人,雪亮的砍刀锋芒毕露,折she出刺眼的寒光。
那犯人是谁?秀秀眨了眨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那断头台上的罪犯却像是猜到了秀秀的心思一般,猛然一抬头,露出了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
啊,是他!怎么会是他?秀秀惊得目瞪口呆,那即将断头之人正是刘飞!
“不,不要,不要啊!你们不能杀他!”秀秀拼命地大喊着,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那侩子手冷峻的目光也如刀子一般在割着秀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