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县被问得张口结舌,一时说不上话来,只好继续偷眼向自己的师爷求援。
还是“板凳师爷”机灵些,他低着头、双眉紧锁,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朝着秀秀抱拳躬身,谨慎地答道:“回禀巡按大人,我们huáng州县连年闹灾,县衙早已是入不敷出啊……”
陶知县倒是附和着自己的师爷连连点头称是,可秀秀却不以为然,不等师爷说完,便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朗声言道:
“陶知县,如今冬去chūn来,这天气虽说不再是天寒地冻,可入夜之后依旧是寒风彻骨,你哪怕搭建几个简易的棚子给那些漂泊之人容身也好啊!本官觉得,有些事,费不了多少钱,关键在于,你这一县的衣食父母是否在为老百姓着想。”
一听这话,陶知县和“板凳师爷”立刻jiāo换了一下眼神,齐齐地躬身施礼,口中连连称是。
“巡按大人教训得是,下官立刻着人去办!”陶知县还假装雷厉风行地拍着胸脯保证了一番。
文秀见知县赞同自己的建议,又应承下了救急的措施,这才勉qiáng点了点头,详细叮嘱了一番之后,一甩袖子,当即离开了县衙大堂。
巡按大人前脚刚刚踏出公堂大门,那陶知县后脚便浑身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吓得“板凳师爷”赶紧叫人把知县大人扶到了侧室坐下。
“哎呀,刚才可真是吓死本官了。”陶知县歪着身子坐在太师椅上,心有余悸地念叨着,“这巡按大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咱们这儿了呢?”
“板凳师爷”回忆着方才的一切,尤其是那位八府巡按的言谈举止,总觉得这里面颇为蹊跷,于是若有所思地缓缓言道:“看他的衣着打扮,倒当真不像是个当官的……”
师爷话还未曾说完,陶知县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师爷的手腕子,厉声骂道:“好小子啊,你这是戏弄本官呢?”
“板凳师爷”忙跪倒在地,口中言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心存疑虑罢了。”
“那刚才你怎么不说呀?”陶知县气呼呼地甩开师爷的手臂,愤然问道。
“呃,小人是怕打糙惊蛇,也怕凡事都有万一啊,万一他真是巡按呢?大人,不如小人现在即刻跟在他身后看看qíng形,一来可断定真假,二来也可以追踪到他的落脚之处。”师爷一边琢磨着一边趁机站起身来,慌乱地答道。
“那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陶知县急急地一把将自己的师爷推了出去。
“板凳师爷”踉跄着逃出了侧室,心中暗道:哎,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听命行事。于是师爷找来了两个武艺高超的官兵陪同自己急匆匆地追出了县衙。
而文秀从县衙出来,心中更觉气恼,暗道:这样一个窝囊的知县,所应承之事不知能否办妥呢!
秀秀知道,自己不是个真正的巡按,可又偏偏古道热肠,如果能假借着巡按之名,为民请愿、为民谋福,又何乐而不为呢?
刚才在公堂之上的那一瞬间,秀秀简直觉得自己真是一位手握重权的高官了呢!堂上所说之事,自己责无旁贷、必须要管!
她就这样埋着头思索着心事一路前行,眼看就快回到客栈了,却猛然一抬头,口中自言自语道:“糟了,忘记给玉娇姐买胭脂了。”
原来秀秀只顾着找地方官落实修葺救济设施之事,早把出门前白玉娇的话丢到了脑后。她长叹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一转身,又飞速回到了市集,开始挑选胭脂。
这市集不大,秀秀很快找到了卖胭脂的小贩——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妇人。
秀秀挑挑拣拣,看看这盒、又闻闻那盒,在这妇人的摊前选了半天,这才看中了一盒自己相对满意的胭脂,拿在手中,熟练地问起了价钱。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秀秀将价钱压到了最低。那妇人自然不肯,可是秀秀却胸有成竹地说道:“倘若你接受这个价钱,我可以多买一盒。”
那妇人一听这话,心下盘算着:这样就等于一下子卖出两盒,也还划算。于是她也就不再多做计较,痛快地拿了两盒胭脂给秀秀。
秀秀付了钱,小心翼翼地将胭脂收在怀中,这才转身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客栈。
而这一路上,秀秀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两盒胭脂上,再加上街头熙熙攘攘、人流不断,秀秀又对这县城道路不太熟悉,因此,她并未留意到自己已被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