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侧脸绷紧了,薄唇紧抿,显然咬了牙在赌气,唐宝如不意看他如此生气,转念一想许宁这人其实自尊心颇高,大概对自己的女人被人欺rǔ总觉得分外受rǔ罢了,提起自己死的事,她也觉得有些心qíng低落,便转了口道:“其实我对官场那些事都不了解,连官名都记不住,每次参加宴会都被那些夫人小姐明里暗里的嘲笑,算不上个合格的官夫人……”
许宁抬了眼道:“不需要你做那些……”
唐宝如一怔,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然车轮一阵剧烈颠簸,外头一阵驴高亢地叫声,她坐不住身子一歪,被许宁一把拉住,车子忽然天翻地覆地往一侧倒了过去,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已被许宁结结实实地按在了怀里,两个人一同摔出了车子外头,只听到咣当咣当地响声,想必是那些装着节礼的坛子摔了下来。
等车子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许宁护在了怀里躺在泥地上,腰部被咯得生疼,她正呆着,听到了那赶车的赵爷惊恐地道:“客人你们没事吧?驴惊了!车翻了!”
她动了动,感觉到许宁压在自己身上没说话,吓了一跳道:“许宁?”
许宁终于动了动,低头问她:“你没事吧?”
唐宝如只感觉到背上被硬石头咯着,好在冬天衣服厚,应当没伤着,想着大概也就一些青紫,摇了摇头,许宁松开唐宝如,慢慢起了身,赵大爷有些惊慌道:“您的手臂!”
唐宝如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听到赵大爷说话,看过去,看到许宁背上一片láng藉,全是那些装着酒啊油啊的坛子碎了泼在上头,还有几个被打碎的jī蛋,手肘那儿卷了起来,擦破了一片,正渗着血,许宁并不慌张,拿了帕子擦着伤口上蘸的泥土,一边道:“小问题,赵爷您别着急,咱们先把车子扶起吧。”说着便与他合力将车子扶了起来。
唐宝如念及他适才护着自己的举动,从怀里拿了张gān净的帕子过去替他裹了裹伤口,看了下一地láng藉,油啊酒啊撒了一地,jī蛋捡起来好的也没几个了,他们二人是见过富贵的,也并不太在意,只是那赶车的赵爷惊得脸煞白,只怕主家要他赔,只结结巴巴地说着不收雇车的费用了。
许宁如何会与他计较,安慰了他两句,便扶了唐宝如上了车,紧着回城才好收拾这一身láng藉了。
一路默默无言,回到了住处许宁便命人备热水洗换,又叫人拿了跌打的药酒来擦。小荷来伺候她洗浴的时候道:“姑爷好紧张小娘子,一直教我看好小娘子哪里有伤的要搽药哩,我看这背后青了一块,一会儿我替您热热揉开,明儿就好了。”
唐宝如有些嫌弃那药酒的味道,说道:“不理它过几日也会自己好,搽了药粘腻腻的如何着衣裳。”
小荷皱眉道:“娘子如何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
唐宝如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让她下去,自己上辈子亲手cao持家事磨豆腐,这些小伤算的了什么,倒是许宁今日护着她……也不知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她虽然厌恶他负心薄幸,今日他护着她才受了伤却也是真的,她总不能不闻不问。
☆、任是无qíng
她走出房门,抬头往楼上看了看,许宁已是命人将他的铺盖收拾上了书房,说是要苦读备考。如今想必也是在那里收拾伤口,她径直去了厨房,看了看材料,打算做些补气血的菜肴给他算还了这份人qíng。
既然是合作么,也总不好日日仇人一般相处,只当是个结伴而行的路伴吧。
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一边弄了个三七炖jī,这个对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最好,也是补气的,再简单做了豆腐拌菜、蒸蛋、炒蹄筋凑了几个菜,命人送去给他,便自己回了房,一心想着如何置下自己的产业,将来可以利落gān脆的离开许宁。
虽然许宁这些日子看着似乎对自己依然多有照拂,今天还为着她受了伤,她可不会就以为许宁对自己多么qíng深意重。他只不过对女子都是如此尊重爱护罢了,上至公主、下至风尘女子,他都是一般的尊重爱惜,偏偏时下大多男子多轻贱女子,他又位高权重,这一副做派便分外出挑,也不知迷死了多少女子。
只有她这个发妻才见过他愤怒、难堪、无qíng、冷淡的那一面。
当夜无话,只是天亮了她吃早餐的时候,前头掌柜央了小荷进来传话,她有些讶异:“姑爷没出来,那你就去叫他呀,来找我作甚。”
小荷这两天也感觉到这夫妻和从前似乎有些不妥,从前小俩口黏糊得好像一个人似的,如今似乎冷淡了些,不过这是主家的事qíng,她也无心探听,笑着解释道:“如娘子不知,姑爷规矩严着呢,楼上书房决不许人进去的,前头掌柜说了昨儿姑爷还jiāo代了这批香料来他必要亲自验看的,如今人都等着了,也没看他下来,厨房那边说早餐也见姑爷来用,平日里姑爷最是起早的,今儿这般qíng况,娘子还是去看看的好。”一边又觑着她的脸色道:“听说昨晚姑爷也没吃多少饭,只多用了些娘子做的汤,该不会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