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的命总是很硬,父母被带到县衙那天他却刚好进山,出任务时死里逃生多次,这一次似乎也是,经过极苛刻的询问,最后他与青衣白衣接到最后一个任务,三人到某个山里居住。
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三个人很是惊愕,但是还是收拾了东西,听从命令,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头里。
搬过来之后他却发现,原来并不只有自己一家,屠手、老蔫儿、百面,这些人都在组织里鼎鼎有名,平日只听过却从未见过真人,如今倒像是做起了邻居,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同自己一样,没有受过任何“处理”。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人能够这么幸运,却是托了一个人的福,他们最后的任务,就是陪着他在山里,像平民那样生活。
多么幸运,青衣白衣都这么说,可是王铁娃的心里没有放轻松,他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攥在别人的手里,有时候只是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不对,都可能丧命。
他们要保护,或者说是陪伴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与首领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需要被保护?他是江洋大盗,还是飞扬跋扈的小姐少爷?
他心中忐忑不安,却别无选择。
见到孩子,是他活着唯一的动力,他唯有祈愿,希望他要保护的人不要过于刁钻刻薄,希望能将命保留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他想知道,承载着他与妻子们的希望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他想抱一抱他,想用胡子扎一扎他嫩嫩的小脸,想告诉他:你是王铁娃的娃子。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是上上下下,看得我也很忐忑。
我左爪子大拇指被烫伤,旁边还有人嚷往上撒点盐啊花椒面啊什么的,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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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嘿,我的邻居们 ...
一个人守着定时炸弹一样的秘密的时候,很可能会被这个秘密压垮,可是秘密一旦被分享,它给人带来的压抑和忧郁会大大减轻甚至消散,这一点都不奇怪,不管是出于“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还是“痛苦分享后只剩一半”,至少可以做到“嘿,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只有我”。
陈进一直是个“自苦”的人,这和他自少年时期延续到成年的孤独不无关系,他从来没有过分享秘密这样的经历——少年时没有可以分享秘密的父母,成年后没有可以分担忧伤的爱人,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现在享受迟来的幸福。
最后的最后,章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一切有我。
陈进自然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章肃,起因毕竟是他自己,可是他依然沉湎在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幸福里,相互依赖,相互信任,相互陪伴,他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如此幸福如此欢乐,无与伦比的幸福将他心中所有的yīn霾和黯淡冲刷gān净,他甚至觉得前段时间的忧郁似乎是个笑话,是自己不成熟的表现。
那一夜之后章肃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没有惊讶没有慌乱,表面上也没有任何不同的安排,依然按部就班的工作,处理他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
卸下重担的陈进则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和期待,他开始观察他的邻居们,虽然信任章肃,可还是对将来生活的邻居充满了好奇。
陈进左边房子里是一家三口,丈夫看起来老实憨厚,平日沉默寡言,像水乡常见的大水牛,整整一天只见他老拿着一架木犁敲敲打打,让人十分怀疑这是要套在他自己身上用的。他的两个媳妇却是如花似玉,一个温柔大方像是大家闺秀,另外一个十分泼辣,让陈进很有亲切感。
右边是个青年男子,他是这些人中唯一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人却十分羞怯,长得也秀秀气气的,经常坐在那里发呆,双腿并拢头微侧,不看发型和衣饰,衬着周围的景色,倒是怪像仕女图——如果忽略他腰里别着的那把杀猪刀的话。
前面住着一个阿婆,老拿着绣花针绣东西,眼神还极好,后面住着一个老头,一天有一多半的时间在挥大锤,似乎,是个打铁的?陈进猜测他的职业。
其余十几户住家有的看起来是做木匠的,有的似乎是手工业者,有一个老拨算盘,大概是个账房?
最让陈进感到惊奇的是两个人,一个整天侍弄花草,要是玩珍奇花卉也成,他还老玩儿杂草野花,让陈进想起老家一句话“养鱼养那泥沟钻,养花就养光光艳”,莫不是植物学家封建版?另外一个更邪门,刚住进去头一天,那人的房子就熏成黑的了,另外还爆炸了两次,陈进有心去看看,却见其他人见怪不怪的样子,只得却步,说不准人在做什么呢,自己这么冒失过去打扰人怎么办?也许,这是旧时代的诺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