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昔嵋苦笑,无限感慨,一时间叹了口气,道:“你就这样喜欢他?竟到了这种地步?”北堂戎渡的眼中闪过一丝迷离之意,停了停,便稳声道:“……不错。”说罢,面上现出某种奇怪的神情,继续道:“其实这种事,我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只是,若不能与他在一起,我实在不能快活。”这话是言出由衷,虽然简单,却乃是肺腑之言,许昔嵋听了,不由得欲言又止,最后的一丝规劝之意也熄了,虽然对于北堂戎渡与北堂尊越之间的事情,她是一百个不放心,可是如今事已至此,那也的确是无可奈何之事,于是当下再不多讲,只凝视着面前的北堂戎渡,素手轻轻抚摩着外孙的脸,见对方一副毫无动摇的神色,不禁眼中一涩,几欲落下泪来,自己在这世上最担心的外孙已经被人偷了心去,死心塌地,原本风流性情竟变得如此,当真是心下百感jiāo集,不觉有些伤感。叹道:“唉,小冤家,你这个样子,又怎能让外婆放得下心?”
许昔嵋说着,眼光一闪,缓缓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也就罢了,那么渡儿,你不必再多想,外祖母自有打算。”她说罢,沉重地点了点头:“其实说起来,北堂尊越此人也是雄才大略,一表人才,况且身为九五之尊,掌握天下万民,也算是配得上你了,但此人性情无常,我实在无法放心,因此,我今日给你一件东西,让那北堂尊越从此之后,万万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北堂戎渡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微微一愣,却见许昔嵋自怀中摸出一只jīng巧的小小玉盒,玲珑剔透,打造得十分可爱,许昔嵋将这晶莹雪白的玉盒托在掌心里,目色幽幽,单刀直入地道:“渡儿,这世上或许真的有海枯石烂的真情,可是谁又能一定保得准呢?”她沉声道:“可是虽然说人心难测,但也不是真没有办法……这盒子里面,就有让你永远也不必担心的东西。”
北堂戎渡蹲在她面前,有些疑惑与不解,许昔嵋直视着他,静静看着北堂戎渡蓝色的眼眸,嘴角缓缓泛起了一丝意义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道:“渡儿,相信我,这盒子里面,就有让你永远也不必担心的东西。”北堂戎渡瞳孔微微一缩,一只手下意识地去碰那玉盒,入手处,只觉一片冰寒之感,他摇了摇头,恍然地看着面前这个jīng美盒子,一脸疑惑地轻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许昔嵋用一只手慈爱地理理他的鬓发,清媚绝伦的粉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对北堂戎渡道:“好孩子,你告诉外婆,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是不是永远与那北堂尊越在一起?”北堂戎渡听着她的话,心头蓦然便闪现出当年在佛前许下的愿望,于是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缓缓说道:“……我想让那个爱我之人,深爱我一世,不得稍有离心,为我如痴如狂,纵我弃他如敝履,他亦仍然爱我如性命,生生世世心中都只能爱我一个,不得回转。”
许昔嵋听了这魔咒一般的愿语,心中不觉一颤,随即就低低笑了起来,说道:“……好,好,就是这样,有外祖母在,你的心愿必定能够实现,满天神佛也未必可以担保的事情,外祖母却能帮你。”许昔嵋说着,顿了顿,不欲再多言,只用纤手轻轻打开了那只玉盒,当即就只觉得一团寒气溢了出来,玉盒内,两颗浑圆的药丸状物事被放在正中,一红一白,半透明的样子,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那药丸内似乎封着什么活的东西,正隐隐在里面游动,北堂戎渡见状,吃了一惊,道:“这是什么?”许昔嵋微微凝眸,以手轻轻碰了一下两粒古怪的药丸,傲然道:“外祖母乃是苗疆神教之主,渡儿,你说,身为苗人,他们最擅长的东西,应该是什么?”
“……下蛊?”北堂戎渡脱口而出,许昔嵋微微一笑,手指轻弹,道:“没错。”她眸光轻转,叹息到:“先前我劝你不动,就知道你应该不会回心转意了,既然如此,外祖母又有什么办法?无非是想方设法来帮你罢了,因此我便飞书传回苗疆,命人将此物从总教带出,送来中原,此蛊炼制极为不易,目前我手中也只有这一对,你用了它之后,就知道好处。”许昔嵋的声音缥缈如咒,在室中幽幽响起:“这世上的情爱之事,虽然叫人身心喜悦,甚至有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之效,可是与此同时,它也是这世间最为孱弱的东西,权力,财富,利益,波折,误会,揣测,怀疑,放纵,嫉妒……这些事物都会渐渐侵蚀了它,即便是至情至爱,几多爱恋,又当真能够经得起雨打风chuī么?人心,是这天底下最难捉摸的东西,没有人敢去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