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章泽还跟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一口一个哥们义气,听在他心里就像针扎似的疼。可他却也无法反驳章泽的任何话,因为一开始选择了放弃无妄的感情的人就是他,现在自然也没资格摆出一副被抛弃的受害者的姿态。他很想知道杜行止跟章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私心里也有些希望杜行止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他。可是一想到杜行止告诉他的结婚是给章泽一个惊喜,他就怎么样都无法狠心捅破那层窗户纸让章泽失去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等到多聊了几次,他心中也渐渐有了数。章泽提起杜行止的时候,连声音都和平常有所不同。只要提起杜行止这么一个话头,不太爱说话的章泽就会迅速变身为一个小话唠:能细细例数杜行止那些丢脸的糗事,能记得住杜行止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杜行止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他也知道,偶尔还会提起杜行止应酬之后回家太晚满身酒气叫人担心。他没有坦白也不曾隐瞒,丝毫不顾及别人是否能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他对杜行止的在意。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陈聪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轻声问:“小泽,我问你个问题。”
“嗯?”章泽眯起眼看着会议室内拍桌子训人的石磊,心不在焉地听着陈聪的声音,便听陈聪问道,“你是不是跟杜行止在一起了?”
“是啊。”章泽下意识地回答出口,随后反应过来陈聪话里的意思,立马愣住了,随即小声问,“额……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陈聪大叹了一声:“原来是真的。小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杜行止是个男人呀,你跟他在一起,以后会很辛苦的。”
章泽收回盯着会议室内的视线,转身靠在墙上,眼神有些悠远:“我知道,我想清楚了,从选择和他在一块的时候我就有准备了。”
陈聪还有些不甘心:“那你家里呢?你妈怎么说?她能同意吗?”
章泽一想到家人就觉得心暖,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我妈和他妈早就已经搞定了。老杜他苦肉计用的不错,很多困难他都瞒着我自己解决掉了。等到以后我们结婚,肯定会请你们出席。你从哪里知道我跟老杜的事情的?我们好久没见面了。”章泽说到最后,才总算明白过来陈聪这样突然的问题来的蹊跷。细一计算他们至少有半年不曾碰面了,杜行止和他们来往并不多,陈聪能想的起来问杜行止的问题就已经显得很奇怪了。居然还这样犀利地一语道破两个人的关系,他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
陈聪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长叹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遗憾说了一句:“我不如他。”
“咦?”章泽不明所以,还想再问,陈聪却立刻将话题带开了,随便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没有出现他以为会有的指责情节和质疑情节,这样轻飘飘就将自己跟杜行止的关系带过,陈聪的态度让章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没有歧视总归是好事。他点了点头,心想着好兄弟果然就是不一般,随即心情飞扬地重新进入办公室。
大伙虽然一直在争论,可是余光也都还是观察着站在门外的他的。章泽前脚进来他们后脚就安静了,除了石磊之外,所有人都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吵出什么结果了?”章泽也没发火,他心情挺好的,于是也分外和颜悦色,只笑眯眯地拿手机磕了磕桌面,“石磊,你来说。”
“冥顽不灵!”石磊没好气地瞪了眼旁边的一个高管,对方也正在怒视他,两人视线相触,就如同引燃的炸药包一样开始沸腾:“你瞪我gān嘛?”
“装蒜。”
为了一个公司后续发展的问题这俩人已经争执了好些天了。以石磊为首的一批人认为杜氏生煎的下一步发展应该从美洲朝着欧洲扩散,他认为时至今日杜氏生煎在美洲的知名度已经高到欧洲人有所耳闻。趁着这个时机保住原有的美国市场份额再打入欧洲,只需要少部分的宣传便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管理层应该将目光从这些地方移开,更注重亚洲和北美的一些市场,毕竟这部分区域才是杜氏生煎广告植入的薄弱处,有美洲的影响,欧洲正在潜移默化地接受生煎包这么个概念,既然已经如此,那么欧洲市场再多等候一段时间无疑也没有问题。
两方人各执一词,吵的白热化时差点升级为全武行。幸好石磊又懒又胖不爱动手,才让局面暂时得到了控制。现在大家都在等待章泽给出的最后回答,至于对双方,自然是各自都有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