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司马灼决定这件事的第二天,穆王妃还未到产期,却传來另一王室宗亲福亲王谋反、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的噩耗。皇后惊得动了胎气,提前临盆分娩。
皇后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眼看着母亲抱走儿子,说是已经换了个女孩來,当做她生的小公主,她一时间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娘娘,您又在想他了,别担心,那边每年会有密信送过來,不都说他只是身子骨不大好,但过得却很好,不是吗?”身后站着的,是陪皇后嫁进宫的方嬷嬷,当年偷龙转凤的事,下人中除了她,无人知晓。
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拉起先前放下的面纱,转头望向方嬷嬷:“为什么本宫还不能和他见面,二十八年,都已经二十八年了,本宫明知世上还有那样一个亲人的存在,却远隔千里,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方嬷嬷,你到底明不明白,当年本宫决定做出那样的事,有多么后悔!”
“可是?如果不那样做,您又能如何呢?”
方嬷嬷无奈地摇摇头。
“文妃的狠毒,您不是沒有尝到过,就算她得知您生的是位公主,也在您洗面用的绢帕上涂着□□,您的脸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满是消退不去的麻疹的模样,再也得不到陛下的宠幸。仇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此时您必须更加沉得住气才行!”
“你说得对,本宫确实不该经常对你提起那件事。虽然只有天知晓,但长此以往,难免会露出些蛛丝马迹,本宫不能还沒等到时机,便亲手害了那可怜的孩子……”皇后深深呼吸着清冷的寒气,似乎在用那种寒冷提醒自己,一定要等到最后。
雪渐渐大了,方嬷嬷扶着皇后,正准备回宫拢上火盆,却听得宫女來报:“皇后娘娘,威灵王殿下前來问安,请问娘娘之意如何!”
“让他进去中宫殿见本宫吧!不用回绝!”
听到皇后的意思,那宫女福了福身子,往中宫殿外退去。
方嬷嬷凑到皇后耳边,低声道:“娘娘,威灵王殿下自从被皇上收为义子以來,几乎每隔七、八日都会前來中宫殿向您请安,表面上看來,他的确不像那些趋炎附势、不懂规矩的宗亲晚辈,在文妃独宠时还愿意前來探望您,但那个人,您却也不得不提防。您该清楚,威灵王殿下之所以能成为皇上的义子,除了他本身能干之外,还有贺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皇后只是微微点头,她看得出那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但其目的,她却也能感觉到,荣渊接近她,并非心术不正。相反,和这个义子聊天、下棋,无疑给寂寞孤单的她增添了一丝乐趣,有时她竟莫名觉得,荣渊能让她偶尔找回儿子还在一般的感觉。
“儿臣荣渊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随着一个低沉略带浑厚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皇后回头,见荣渊已经站在中宫殿门前,不管衣裳材质如何更换,仍是那一抹黑色。
“还是渊儿孝顺,不过七日便要來这里问安,若是沒有你在,本宫大概要闷死了吧!”
皇后微笑着抬手示意,让他进殿,坐在自己左首的椅子上,又对方嬷嬷挥了挥手,方嬷嬷吩咐宫女拿來棋盘棋子。平素荣渊前來中宫殿,总爱和皇后对弈一局,今日也不例外。
“方嬷嬷,你带着宫女们下去吧!你明白的,本宫不喜欢对弈的时候有人在旁,那样,本宫无法集中精力!”
方嬷嬷应声告退,荣渊便将盛装黑子的棋盒双手放到皇后面前:“请母后先行!”
皇后抬起头,瞅了他一眼:“渊儿,你來中宫殿和本宫对弈,不是一日两日了,应该懂得本宫的习惯,本宫下棋向來是猜先,绝不喜欢由晚辈來让先,说吧!你此番这般做法,是否想请求本宫什么事,又不好开口!”
“果然,儿臣那点小心思,向來也瞒不过母后的慧眼!”
荣渊望望四周,确定沒有隔墙有耳,悄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到皇后手中。
“不知母后是否认得这件东西!”
皇后打开锦盒一看,只见盒子里放着一块紫金色的猫眼玉佩,已然吃惊,她颤抖着指尖拿起这块稀世珍宝,细瞧上面的字迹,荣渊分明听见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來。
“母后,您沒事吧!莫非您……果真认得这块玉佩!”荣渊连忙扶住她的身躯,却感到皇后颤抖得越发厉害,那呼吸声中、那脸上肌肉抽搐的表情里,夹杂着些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