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从心底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恐慌。
李沉舟嘴角有血缓缓流下来。
他透过唐清，透过密密麻麻的乌鸦，朝乔久的方向看过去，乔久坐在原地，帽子和面具把他的脸挡的严严实实，只能顺着偏头的弧度看出来，他还盯着地上那颗糖。
李沉舟想起乔久那时候像是有碎冰融化的眸子，嘴角勾起笑。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乔久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目光平静而冷淡。
已经溶解的水面迅速冰封，李沉舟像是被埋在了冰面下面，再也感受不到外界传来的温度。
时间好像在一瞬间静止，李沉舟甚至怀疑是不是唐清对自己做了什么，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难受。
乔久和李沉舟对视，他觉得对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蕴含了很多情绪，又觉得对方一直盯着他，可能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他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他开口。
乔久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李沉舟闭上眼睛，尖锐的疼痛像是洪水，铺天盖地的卷来，把他整个人淹没。
唐清狞笑，手高高扬起，旁边的顾方甚至看到他手臂上有符文在发光，眼看下一秒就要打到李沉舟身上。
周围聚集的乌鸦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叫声越发尖利，此起彼伏。
顾方头昏脑涨，想要救李沉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清的拳头越来越近。
“不——”
顾方睁大眼睛，额头青筋暴起：“李队!”
“算了吧。”恍惚之间，他听到有个声音这么说。
拳头离李沉舟的脸很近，这个声音刚刚响起，那只原本来势凌厉的手便停止了动作。
顾方像是所有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出似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汗水。
李沉舟看了一眼乔久，随即垂下了眸子。
乔久说：“他们只是普通人。”
唐清呸了一声：“可他想害你!”
“他不知道。”
唐清有点被气到了，踢了李沉舟身边的树一脚：“你以为我想管你?”
乔久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了句谢谢。
唐清面色阴沉的走开了。
李沉舟偏过头：“对不起。”
乔久疑惑的看他：“嗯?”
“我没有想害你。”
“哦，”乔久说：“我知道。”
李沉舟苦笑。
顾方瘫在地上，脑海一片恍惚，根本没有听到乔久讲话。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唉，哥?”
“嗯?”
“你今天怎么了?”
李沉舟没说话，顾方朝乔久的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他有问题?”
“没有。”
“那你这么关心他?”
李沉舟低低的笑了两声：“私事。”
乔久坐在原地，闭目养神，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不远处李沉舟和顾方说的话。
“啊?顾方一愣：“不是吧…””
李沉舟轻笑，笑容虚弱。
“哥，”顾方说：“您还能起吗?”
李沉舟起身，身下不知何时压了枯枝，起来时嘎吱作响，小腹处疼得厉害，一动弹就又开始吐血。
顾方连忙伸手去扶他。
他屁股往后挪动，上半身靠在了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乔久。
这几天乔久一直带着帽子和面具，他始终没有看到他的样子，最近的时候，也只看到了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对人脸尤其敏感，即使只是一双眼，他也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可他给他的那种熟悉感，让他心悸。
顾方顺着李沉舟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乔久，即使离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这个那股寒意。
“哇这个人，”顾方压低声音：“真是太奇怪了吧。”
唐清不知道去哪儿了，乔久也没有想要去找他的意思，他身上放了乔久的符，乔久能够感知到他的安全。
剩下三个人坐在原地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气渐渐昏暗，没有月光，但却能看到树映在地上的影子，没有风树影也在慢慢的摇晃，有奇怪的叫声响起，尖锐而阴森，显得这黑暗的森林越发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