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立春从未见过他这一面，忍不住望过去。
朱小宝收起笑容，客气又冷漠地对她说，“蒋女士，配型成功了联系我，不成功就别打扰我了。”
说罢，无视对方受伤的脸色，靠近周小抠耳边讨好道，“爸爸，咱们回家吧!”
周小抠乜他一眼，到底做不出当众下他脸子的事，只冷哼一声道，“回家再跟你算账。”
……
周小抠叫车把李霆送回学校，自己带朱小宝直接回家。
长时间的相顾无言，周小抠转了转僵硬的脖子，随便找个沙发坐下，靠着靠枕，先行打破沉默，“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一路拘束的像只鹌鹑似的朱润听到他凉凉的语气，眼皮狠狠跳了跳，讨好地蹲到他面前，像小时候那样抓着他的衣服，忐忑道，“我就是……想跟她互不相欠，还有……还有一刀两断……”
“蠢!”周小抠一指头抵住他想往自己身上蹭的大脸，无情嘲讽道，“你是不是觉得她生了你，你就欠她的，就得还她一命?”
“也不是……就是……”朱小宝挠着头，纠结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小抠戳着他的额头，“就是什么?就是你蠢!今天她儿子得白血病，你偷偷去捐骨髓!改天她儿子得心脏病，你是不是要瞒着我把心挖出来给人家?”
朱小宝，“当然不会!”把心挖出来自己不就死了?他可没有那么伟大，舍己救人。
若是520在的话，听到他这么想，定会忍不住捂脸，亲抓错重点了啊!这时候你不应该乖乖认错，发誓以后再不瞒着他了吗?
果然，周小抠的脸霎时黑了，“不会什么，等人家一下跪一磕头，再流几点泪，你什么不答应?反正是母子嘛，我这个养了你十几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老父亲，算什么!”
朱小宝若是到现在还听不出他话里的酸味，就真的傻了。没想到爸爸还有这么别扭的时候，他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窝心的厉害。
一时间，许多想不通的事情也瞬间豁然开朗了——他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又何必在意一份从未得到过的母爱呢?或许从前盼望过，但当那女人朝他下跪的时候，就彻底死心了，只余下淡淡的委屈和酸涩——明明自己也是她的儿子啊!
不过如今这些许的委屈酸涩也在爸爸面前烟消云散了，朱小宝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抱住周小抠的腰，在他颈窝磨蹭道，“爸爸，我错了。”
周小抠板着脸，却没有推开他，“错哪儿了?”
“错在用自己的身体跟她赌气，错在不该瞒着您。”
当时，他是这么想的，既然那女人用生养之恩逼迫他，那他索性就还她一命，以后互不相欠，再无干系。至于为什么要瞒着爸爸，刚开始只是不想麻烦他，后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现在想想，真是脑袋进水了。
周小抠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轻哼一声后，换个话题道，“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朱小宝在他旁边坐下，慢慢道，“我宿舍最后一个舍友是她继子，她来送儿子上学……”说到“儿子”两个字，他嘲讽地勾起嘴角。
周小抠，“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朱小宝，“……”
天被聊死了，周小抠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要是配型成功，你打算怎么办?”
“捐呗!就当行善积德了。”朱小宝十指交叉，抻着胳膊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的靠在沙发上，一点儿都没被他严肃的脸色吓到。
周小抠面色复杂，“你自己能想开就好。”
朱小宝勾着他的肩膀，“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可是您儿子!”
周小抠嫌弃地推攘他，“快去学校吧!”
朱小宝离开之后，周小抠回卧室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斜射进来，屋子里静悄悄的，表针转动，“咔哒咔哒”像是走在人的心里。
520还没回来。
“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打断他的思绪，周小抠从猫眼里看到两个陌生的人站在门外，有些戒备地问道，“谁啊?”
其中较年轻的西装男人隔着门回道，“我们是隔壁单元的住户，想问您有没有看到一只黑白色的阿拉斯加犬，大概一米长四十公分高?”